他掀开衣襟，胸口钉着枚青铜算筹——正是立冬棺上的吞尸卦。
回到槐安公寓的巷子里，纸钱铺成引魂路。陈默在402室门缝发现捆黄符，拆开是张人皮路引："明日巳时，义庄取雨水骨。"
电梯按钮已变成二十四节气盘，惊蛰与霜降位亮着血光。
当夜子时，陈默被窸窣声惊醒。衣柜门自行开启，里面挂满浸血的傩戏服。最深处那件蟒袍下摆沾着脑浆，衣襟内绣着行小字：
"丙寅年亥月，陈平安献子祭井。"
月光忽然染上血色，衣柜变成往生井口。傩面婴儿正顺着井绳往上爬，手中握着截脐带。
义庄的瓦当滴着尸油，当陈默推开霉烂的木门时，檐下十三盏幽冥灯同时亮起。穿百衲衣的守尸人坐在棺盖上。
手里的赶尸鞭缠着写满生辰八字的黄符。他的嘴被粗麻线缝死，眼窝里塞着两枚乾隆通宝。
"取雨水骨要过三更天。"守尸人敲了敲身下的薄皮棺，棺材突然渗出青苔，"寅时尸唱戏，卯时鬼梳头，辰时......"
话音未落，东南角的养尸池突然冒泡。泡胀的尸首浮出水面，每具胸口都钉着快递单，发件人栏的朱砂正在消退。
陈默肋间的节气骨突然刺痛，霜降符咒在池面结出冰径。
停柩堂的梁上悬着七十二盏琉璃灯，灯油里泡着人牙。
守尸人摘下一盏抛给陈默，灯芯爆出个傩面幻影："陈平安在此点过七盏引魂灯，最后一盏用你的脐带血。"
灯光照向西北角的停尸台，台面刻着整座槐安公寓的微缩模型。
当陈默将节气骨贴近模型时，往生井的位置突然塌陷，涌出裹着符纸的蛆虫。蛆群在空中拼出个"雨"字，指向义庄后山的乱葬岗。
守尸人的赶尸鞭突然抽灭三盏灯，黑暗中有东西在抓挠棺材板。陈默举起尸油灯照去，看见二十年前的自己在薄皮棺里啼哭，傩面婴儿正在往他囟门钉棺材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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