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五菱宏光摇下车窗，司机大叔的雷锋帽结着冰碴。"二百，走外环不堵。"陈默钻进后座时，尾气混合着烟味扑面而来。车载广播正在放《常回家看看》，沙哑的男声混着电流杂音："老人不图儿女为家做多大贡献......"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张主任又发来三条语音。陈默直接关机，把额头抵在结霜的车窗上。路灯光晕在冰花中晕染开来，像极了那年寒假，父亲骑着二八自行车载他去买年货，车把上挂着的马灯也是这样摇晃着暖黄的光。
急救中心的蓝牌子在雪夜里格外刺眼。陈默跑得太急，在ICU门口的缓冲垫上滑了个趔趄。消毒水的气味黏在喉咙里，他看见小姨夫蹲在墙角，指间的烟头明明灭灭。
"你爸是下午在厂里倒下的。"小姨的眼眶通红，"车间主任说最近天天加班赶春节订单，血压飙到180还硬撑着......"她的声音突然哽住，掏出手帕时带出一张皱巴巴的CT报告单。
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从门缝渗出，陈默透过观察窗看见父亲躺在蓝色帘幕后面。氧气面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唯有花白的鬓角从无菌帽边缘钻出来，让他想起上次视频时父亲特意把手机拿远："你看我这头发染得多好，一根白的都看不见。"
走廊长椅上的不锈钢扶手冷得像冰，陈默摸到外套内袋里的烟盒，又想起这是禁烟区。手机在掌心转了两圈，最终还是没开机。电子钟跳到00:00，农历腊月廿九的月光正透过雾凇爬上窗棂。
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忽然变得刺耳。陈默从长椅上弹起来，看见三个护士冲进病房。蓝色帘幕被猛地拉开，他隔着玻璃看见父亲的手从床边垂下来，腕上还系着褪色的红绳——那是本命年时母亲亲手编的平安结。
"家属！家属过来签字！"护士举着病危通知书冲出来，圆珠笔在纸上" ["create_time"]=> string(10) "173818427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