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黄的扉页上，十年前画的梧桐树已经褪成淡褐色。
"北京天文馆的秋季营..."林小满举起宣传单，声音突然卡在喉咙——他的袖管滑落时，露出小臂内侧新鲜的烫伤，烟头烙出的星芒状疤痕还在渗组织液。
深夜的急诊室永远亮着惨白的灯。周叙白第三次缝合头皮裂伤时，林小满在走廊捡到他的月考卷。
数学148分的成绩单背面，密密麻麻记着水泥单价和网贷利息。
最底下有行小字被血渍晕开："小满的望远镜尾款还差2376元"。
初雪那天的旧货市场，林小满撞见周叙白在卖那本《天体物理》。
穿貂皮的女人用高跟鞋尖踢了踢书页："五块钱，连这个破铁盒一起。"
周叙白睫毛上的霜忽然抖落，林小满看见铁盒里露出半张染血的星空糖纸。
"我们不要了！"她拽着周叙白在风雪里狂奔，围巾缠住两人冻僵的手腕。
巷口的梧桐树下，周叙白突然扳过她的肩膀。
少年嘴唇擦过她结冰的刘海时，呵出的白雾里带着血腥味："我爸签了器官捐献...眼角膜能换三万..."
林小满在羽绒服口袋里摸到硬物。
周叙白不知何时塞进来的崭新望远镜收据，金额栏的墨迹被体温焐得发潮。
她抬头时只看见他消失在雪幕里的背影，防风外套的破洞里飘出几缕棉絮，像从银河裂缝溢出的星尘。
午夜钟响时，林小满在阁楼用望远镜对准猎户座。
镜筒突然蒙上水雾，她才发现自己在哭。
四百光年外的参宿四正在爆炸，而她的少年在地球某处，把止痛片嚼碎了往新伤口上撒。
林小满在解剖室闻到橘子香时，窗外樱花正落在周叙白染血的校服上。
十八岁少年靠着医务室外墙，正把止痛药粉撒进绽开的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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