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细心的实习生发现，病理楼顶层的标本室里，七本樱花标本的扉页都写着同样的日期。透过泛黄的硫酸纸，能看见两道重叠的笔迹：
"要陪你看八十次日落。"
"好。"
而最新那本标本里，夹着张抢救室的心电图。起伏的波形上粘着干枯的樱花，像十七岁那场永远放晴的骤雨。解剖课特有的福尔马林气息里，周叙白的白大褂口袋突然掉出颗水果糖。彩纸剥落的瞬间，他看见前排女生的马尾辫随着记笔记的动作轻轻摇晃——和二十年前许昭昭纠正他错题时的弧度一模一样。
"周教授，这个神经丛..."学生举着标本的手突然顿住。
玻璃罐中漂浮的胚胎标本掌心，竟有粒樱花形状的胎记。周叙白手中的解剖镊当啷落地，惊醒了窗外打盹的灰雀。那分明是许昭昭某次玩闹时，用红笔在他教案本画的记号。
教学屏突然跳出来自病理科的紧急通知。周叙白冲出教室时，带翻了装着樱花标本的铁盒。泛黄的硫酸纸散落满地，最新那页粘着抢救室的心电图纸，褶皱处还残留着暗红血渍。
消毒通道的蓝光笼罩下来时，他摸到防护服内袋硬硬的突起。那是今早在办公室发现的铁皮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七管血样，标签上都是许昭昭的字迹："给笨蛋当生日礼物"。
更衣镜突然映出身后标本架的反光。周叙白瞳孔剧烈收缩——浸泡在溶液里的肾脏标本表面，竟刻着极小的"Z&B"字母。那是他们当年在天台栏杆上用圆规刻的缩写，被雨水冲刷前最后的合影。
"周医生？"护士举着骨髓配型报告欲言又止。
报告单边角粘着星形贴纸，和许昭昭当年贴在错题本上的一模一样。周叙白想起最后一次视频通话，屏幕那端的她戴着毛绒兔耳发箍，背后的移植舱玻璃异常干净——现在才明白，那是她提前擦去了所有治疗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