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间"囚"字已蔓延至下颌，顾九章却低笑出声。他抹去眼前血水，望向姑苏城方向——文庙的火焰染红了半边夜空，墨龙正在云间翻腾。那些青铜活字、廿八宿砚、婴孩颅骨，原来都是龙脉枷锁上的铆钉。
子时三刻，顾九章跪在顾氏宗祠废墟前。族谱残页在火盆中蜷曲，浮现出父亲用密药写就的遗训："吾儿切记，文心在民不在龙"。他将五方宿砚碎片投入火中，青烟凝成女子身形，依稀是黑衣女子的轮廓。
祠堂地砖突然塌陷，露出深不见底的地道。顾九章持火折子深入，在尽头发现间铸剑室。剑坯上缠着顾氏历代女子的长发，剑身铭文正是寒山寺活字库那篇檄文。当他握剑的瞬间，腕间"囚"字突然剥落，在掌心凝成"斩"字。
拂晓时分，墨龙盘踞姑苏城头。顾九章踏着文庙残碑跃起，手中剑映出八百鸿儒的虚影。第一剑斩断龙须，漫天飘落带字的雪；第二剑刺穿逆鳞，涌出的墨汁化作倾盆血雨；第三剑劈开龙首时，他看见黑衣女子在龙睛中微笑。
龙尸坠地的轰鸣中，顾九章听见万千书生的吟哦。墨色龙脉从地底升腾，在朝阳下碎成金沙。怀中的《文脉图》突然自燃，灰烬里飞出只墨蝶，翅上纹路正是"文心不死"四字。
知府带兵围上来时，只拾到半枚温热的龙鳞青瓷。城南枫江忽然传来船歌，撑船的老叟唱着永和年间的童谣："青龙砚，白虎刀，朱雀笔架玄武袍，童子骨血文火烧..."
第五章：焚书录
皇史宬的蠹虫啃食了三十载春秋。
顾九章推开包铜楠木门时，霉味混着龙涎香扑面而来。十丈高的檀木架上堆满《永泰实录》，金丝楠木匣表面的蟠龙纹却都被人剜去双目。他腕间"斩"字隐隐发烫，指引着走向最深处那列被铁链封锁的秘阁。
"永泰元年，岁在辛酉，帝星晦暗。"顾九章抚过积灰的玉轴，指尖染上朱砂色。这卷实录" ["create_time"]=> string(10) "173779524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