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龙骨谣
太湖的夜涌泛着墨色磷光。
顾九章将五方宿砚碎片嵌进船舷，乌篷船顿时如离弦之箭破浪而行。怀中罗盘指针沉入盘底，这是父亲说过的"龙抬头"异象。当船行至湖心时，水面突然凹陷成旋涡，月光在涡流中扭曲成蝌蚪文。
"闭气。"他含住龙鳞青瓷跃入冰湖。青铜罗盘在掌心发烫，指引着往深渊潜游。成群的墨色蠹鱼擦身而过，鳞片闪烁着活字般的微光。
水下十丈处，暗流突然转向。顾九章被卷入狭窄水道，后背撞上青铜浇铸的舱壁。眼前赫然是艘沉没的楼船，船桅挂着永和年间的青龙旗，帆布却用朱砂画满镇魂符。
撬开锈死的舱门时，腥臭味扑面而来。三万枚青铜活字浇筑的棺椁堆叠如山，中央供着尊三头六臂的文昌帝君像。神像左掌握笔，右持玉笏，背后第三双手竟捏着串婴儿头骨念珠。
"以文骨饲墨龙，果然是永和旧制。"顾九章用瓷片刮去神像眼睑处的贝类，露出两颗鸽血宝石。当他把罗盘置于玉笏凹槽时，整艘墨船突然震颤，棺椁表面的活字纷纷脱落，露出内壁的童尸浮雕。
暗格里掉落的《文脉图》残卷铺展开来，绘着条贯穿九州的墨色龙脉。顾九章触摸到姑苏城位置时，指尖突然刺痛——那里嵌着枚带倒刺的活字"囚"。血珠渗入绢帛的刹那，龙脉图示突然流动起来，显现出地下暗河走势。
"原来文脉即是龙脉。"他喃喃自语，却听见背后传来锁链拖地声。转身瞬间，浸泡百年的宣纸化作白绫，毒蛇般缠住脚踝。挣扎间罗盘坠地，指针疯转着击碎舱壁，夹层里滚出数以千计的婴孩颅骨。
每个天灵盖都刻着篆体"墨"字，与太湖浮尸如出一辙。顾九章腕间烙印突如火灼，皮肤下的活字拼出"焚"字。白绫趁机攀上脖颈，绞得他眼前发黑。危急时刻，怀中龙鳞青瓷突然鸣响，震得宣纸" ["create_time"]=> string(10) "173779524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