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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春节过后,我去宠物店接寄养的狗。
到店的我却只得到一个骨灰盒。
店员一脸嫌弃:「那只串串啊,昨晚突发心脏病,我们忙活一晚上也没治好,大过年的多晦气,已经帮你火化了。」
可旺崽一个月前才做的全身检查并没有什么健康问题。
我不能接受这个结果,找他要监控,他却污蔑我故意讹人,还让我支付天价治疗费和火化费。
争执间,儿子从宠物店的小门跑出来,一脸惊恐,
「血…妈妈,是旺仔的血。」
我扭头看向那扇门,黑漆漆的,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1
拿到骨灰盒的时候我还有些不在状况。
「妈妈,旺崽呢?」
十岁的儿子揪着我的衣角,好奇地往宠物店里探头望去。
就在刚刚,为了接旺崽,我们去给它买了新的玩具和小零食。
我和儿子在来的路上还在喜气洋洋商量回去怎样给它重新布置一下小窝。
可怎么转眼,就告诉我只剩下这么一个小盒子了呢?
「你们弄错了吧?!」
我不可置信地开口。
离我最近的店员忙着刷手机,没好气地说道。
「没错,就是那只串串,昨晚突发心脏病死了。」
"我们忙活一晚上都没治好,大过年的多晦气,已经火化了,对了,记得补一下费用,都是我们垫付的。」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嫌弃,仿佛旺崽是个天大的累赘一般。
儿子听不懂他的话,颠颠儿地跑去找旺崽的身影。
我只觉得耳膜一阵轰鸣,快失去站立的力气。
「你说什么?」我直直地走到他面前,声音控制不住有些尖锐。
男店员终于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挪开,看着我不悦地大声道。
「死了!火化了!听不懂人话吗?」
我身子晃了晃,店员的话不断在脑海中回荡着,眼前有一瞬间发白。
旺崽是我们捡来的流浪狗,已经养了七年。
刚被捡回家的旺崽瘦弱非常,但一双圆眼湿漉漉地直看到人心里。
它关节有问题,给它看病我们前前后后花了大几万,为了康复后不影响行走,无论上班多累回家后我都会帮它复健半小时。
可以说,这些年来,我已经完全将旺崽视作家人。
就算回去过年,我们也尽快赶了过来接它。
可现在,这人却轻飘飘的一句, 「已经火化了」。
「妈妈?」儿子扯了扯我,我感觉喉头被堵住,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妈妈?旺崽呢?我怎么没看见旺崽?」
儿子的声音稚嫩,带着丝迫切与疑惑。
手里的盒子轻飘飘的,仿佛没有重量一般,我忍住鼻头的酸涩,在店员敷衍的态度下继续追问。
「监控呢?我要求调监控!」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音调尖锐又刺耳,引得店内的其它客人频频向这里张望。
店员将手机反扣在桌上,眉头紧紧皱起,他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声音带着责备与厌恶。
「大姐,你要搞清楚,这件事的根本原因,是你送了一只病狗到宠物店!」
「大过年的,我们辛苦在这里工作,昨晚为了处理他的事情,熬到了半夜!」
他撸起自己的衣袖,漏出胳膊上的伤口举到我面前, 「你看看!看看给我咬成什么样子了?!」
「我没有找你的事,你倒来怪罪我们,你讲不讲道理啊!」
听见店员的话,附近一位年纪偏大的顾客看了过来。
她脸上露出一抹嫌弃, 「病狗?!」
「你们家收宠物的时候都不检查的吗?万一有什么传染病?我家团团可金贵着呢!」
她抱着泰迪的手紧了紧,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
店员一改对我的态度,向她赔起笑脸, 「您放心,有传染病的狗,我们是绝对不会放进来的。」
「她那狗是有心脏病,昨晚上突然倒地抽搐,把我们吓一跳。」
「结果您看看今天,还来找我们的麻烦。」
「我现在怀疑她是不是故意?做出这种事情,来我们店里碰瓷!」
他声音很大,语气笃定,经由他这样一说,看向我的异样眼光愈发多了起来。
我我听见不少人在窃窃私语。
「天呐,怎么会有这种人?将病狗送到宠物店讹人,太恶心了,这种人不配养宠物!」
「还咬人......好可怕......」
「听刚刚他说,是个串串吧?」
「也是,只有这种土狗才不会心疼,愿意找寄养的人,怎么会养土狗?」
「我觉得店员说的有道理,估计就是来讹钱的,真可怕,为了钱伤害动物......」
听见周围的这些话,我是觉得一股寒意从四周涌上心头,牙齿都在不住地打颤。
「旺崽没有病!」
我几乎是嘶吼着说出这一句话,得到的却是更多审视的目光。
店员不屑地看了我一眼,将一张纸,扔到我的面前。
「这是昨晚抢救和火化的费用,如果没有问题,就把钱付了。」
我低头看向诊疗单,是没听说过的医院。
一晚上的手术费,加上火葬共花费了两万元。
我手微微用力,纸张揉皱了一个角。
我抬头看向满不在乎的店员,咬牙切齿道。
「你们店长呢?把他叫出来。」
2
那位店员仿佛没听见我说话一般,翘着二郎腿,斜靠在椅子上,眼里满是轻视和不屑。
「我姐夫可没空管这种小事,我们店都是按规章办事的,你讹人最好也挑个软柿子捏。」
我深呼吸一口气, 「规章办事?」
我调出聊天记录,怼到他面前,对话框还定格在昨天中午12点。
他们发来了一个旺崽吃饭的视频,在那个视频中,旺崽还活蹦乱跳,精神抖擞,看不出有一丝一毫的异样。
而从那之后,没有任何消息。
旺崽做手术,火化,他们没有问过我这个主人哪怕一句!
我怎么也想不通,白天还好好的旺崽怎么晚上就突发心脏病直接治不好了呢?
「你说你们按规章办事,那为什么旺仔出事之后你们没有给我发一个消息,而是擅自将他送去一个我听都没听说过的医院?!」
「按规章办事,那你们为什么不通知我,直接将它火化,不留下一丝一毫的证据?!」
「我现在怀疑你这张病历单就是伪造的!」
我努力克制激动的情绪,冷静说出心中关于这件事的疑点。
店员冷着脸走到我面前,一把扯过我手中的诊疗单,指着其中红色的印章,语气冷硬。
「伪造?这可是公章!你知道什么叫公章吗?」
「你尽管去查,如果查出什么问题,我们一定负责。」
「但如果没有,你要承担给我们店铺带来名誉损失的所有赔偿!」
他一番话说的理直气壮,笃定的语气,不容置喙。
若不是一个月前我们刚带旺崽去检查,并没有健康问题,只怕我都要信了。
我看着那名店员脸上的表情,企图找到一丝心虚。
可是没有。
他脸上只有高傲与不耐烦。
我死死盯着他。
「我只要一个东西,就是监控,你们店里有监控的吧?」
「拿出视频,你们有没有规范操作一目了然。」
他眼神闪了一下,但很快就给出合乎常理的解释。
「一楼有监控,但二楼因为网络覆盖不到,所以无法安装。」
「何况我们每日都有对你进行报备,你也并没有提出质疑。」
「你若抓住这不放,那我也没有办法。」
「检查报告单就在这里,你若不长眼睛,我说什么你都不能信。」
他一脸无赖样,话里话外都是我无理取闹。
我意识到他是铁定拿不出监控视频了,于是二话不说直接报了警。
自始至终,那名店员就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我的行为,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意,甚至脸上还带着莫名的冷笑。
果然,报警后这件事并没有得到解决。
一方面是狗已经被火化了,无法验尸得到证据。
而且就算有尸体,这个城市也没有专业的宠物尸检机构。
另一方面,并没有动物法,这件事只能算是民事纠纷,而店家给出的诊断书,确实是合法有效的证据。
对方似乎是早有准备一般,从头到尾都冷静自持。
看见警察离开后我的失落,他脸上挂上一抹嘲讽。
他用手指点了点报告单, 「手术费加火化费,一共两万零三百,帮您抹个零,两万元。」
「您若是想拖欠,春节还没过完,我不介意去你家门口宣扬宣扬。」
听着他带着浓厚威胁的话语,我不甘心地四处望了望。
却只看见路人投来的鄙夷目光,以及其余几位低头忙活的员工。
我坐到一旁,心中愤懑。
我给丈夫打去电话,说明了情况,他听到后沉默半响。
「报保险吧,只能当做是意外了。」
他的声音低沉,我能听出其中的无奈与妥协。
当初捡到旺崽的时候,是我们俩生活的最低谷。
莫名的不顺,仿佛各种事情,都积攒在了一起,如瓢泼大雨般,不断地狠狠地向我们打来。
那是一段极艰难的岁月,但在捡到旺仔后,一切好像都有了转机。
我们养育着它,看着它从瘦弱变成强壮。
而它似乎也在反哺着我们,给我们带来无尽的好运,带来未来的希望。
我相信知晓这件事情,丈夫的难过不会比我少。
我现在只觉得后悔。
为什么回老家不能想办法将旺崽带上?
为什么在选择宠物店的时候不仔细考察?、
为什么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将它交给这样的地方......
旺仔的死怨不了别人,只能怨我自己。
悔恨与内疚,几乎将我淹没。
我听不见周围人的议论声,也听不见店员让我偿还账单的催促。
我只觉得眼前逐渐模糊。
我无法与手中简陋的小木盒与记忆中柔软的、鲜活的存在联系在一起。
「妈妈!」
我忽然听见了儿子惊恐的声音。
抬头望去,只见他跌跌撞撞地从后面不远处那无人在意的小门里跑出来。
他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恐惧让他说不出话来。
只不断地重复着, 「血......旺崽......」
我连忙将他抱起,想进去那扇门内却被店员死死拦住。
3
他说, 「员工休息间顾客禁止入内。」
我不顾一切,想要推开他,但体型和力气的差异,让我这种行为无疑是蚍蜉撼树。
那门虚掩着,后面黑漆漆的,仿佛深渊巨口一般,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我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各种血腥的画面。
对面的店员没有挪动分毫,我与他对峙了半响。
「报警......对,报警......」
我颤抖着手拨打了刚刚那个号码。
在等待的过程中,我只听见那位店员冷嘲热讽道, 「小孩子的胡话也相信,真是个疯女人。」
我抱着哭累了的儿子,忍不住有些瑟缩。
宠物店的大门敞开着,大年已过,虽还没到冬天,但太阳已然变暖,门外人来人往,一切运转正常。
我却止不住打起了寒颤,双腿不住地抖动着,极力克制心中的不适。
终于,门外出现了那道翘首以盼的身影,是刚刚那位警察。
他并没有对我的二次召唤有意见,依旧耐心的倾听着我的诉求。
在他的交谈下店员终于拖鞋打开了那扇门。
灯开了,门内的空间,一览无余。
我脑海中那些猩红的场面轰然倒塌。
里面确实如他所说,就是一个员工宿舍、休息间,没有任何藏污纳垢的余地。
我店员眼神落在我身上,似是嘲讽,似是同情。
他摊了摊手, 「看吧,什么都没有。」
他的眼神如针般扎在我的身。
一些看热闹的人,也窸窸窣窣嘀咕着什么。
我只觉得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适,仿佛有异物卡在喉咙处,令我作呕。
店员朝我这边走了几步,绕到我身后,声音没了之前那般激烈,对着趴在我肩头的儿子说道。
「小朋友,骗人可是不好的。」
我扫视了一圈,几张桌椅,几件杂乱的衣服,几个水壶......
难道一切都是我的误会吗?
难道真的是来不及给我报备?
难道旺仔真的有遗传性心脏病?
儿子将头埋在我的颈窝,湿冷、冰凉的液体,蹭在皮肤上。
不对。
儿子从来不撒谎。
那位警察走向我,没有责备。
他眼神复杂,看向我一直捧在手中的骨灰盒。
他说他明白我的心情,他也养了宠物,说我现在情绪太激烈了,让我缓缓。
最后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节哀。」
丈夫赶了过来。
一进门就看见了失魂落魄的我。
他在店员的冷嘲热讽下,交还上了账单。
走完手续后,他来到我身边,故作轻松道, 「还好有保险,不然真是大出血了。」
他用手擦了擦我眼角的泪水,接过我怀里的儿子。
「走吧,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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