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空当，李易已如离弦之箭射了出去。
寒光一闪，匪首的脑袋便渐渐从脑袋上滑落，脸上仍是一副得意的表情。
李易停下刀来，感受着身体上的愉悦感，如他所料，青铜轮盘的赌注是可以变得。
他的情况虽然不妙，可还没到发展出现自杀倾向的地步，大概还处于知道自己是李易但又感觉自己不是李易的这么一种状态。
这次他向轮回盘要求把赌注更换为了敌人的战斗经验，而不再需要记忆和境界，果然，虽然总量因为敌人太弱变少许多，可集中在一个方面还是显得比较充沛。
李易一边享受着战栗般的快感，一边注视着四下逃窜人群。
凝视片刻，忽然离了马，身形犹如鬼魅一般，收割着场上人的生命。
没有一个人逃掉……
看到这一幕的董秋水却不甚满意，等李易回来，忽然对他出刀！
这一刀平平无奇，不算快，也不算慢，直直而来，似乎再寻常不过。
可在李易的视角中，这一刀却如山一般袭来，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直到脖颈一凉，他才惊醒过来，双手颤抖不已。
董秋水声音极冷：“你的路错了。”
“太杂，这样东借一点，西拼一块形成的东西没有任何价值。”
李易闻言，握住刀柄，缓缓出刀，演了一式，像是剑法、棍法，甚至是拳法，可唯独，不像刀法。
“即便它是错的，我也只能选择走下去。”
他转过头，眉心忽然多了一丝哀伤。
“我的手不能停，带我去杀人吧。”
……
傅二公子一行人一路疾行，便出了黑山，可茫茫草原，找几个人，何其之难。
于是他开始打起了剿匪的主意，这里的响马子可是特产，居无定所，吃住都在马上，平时肆意劫掠，惹得民不聊生。
甚至是大唐强盛的时期，一旦到了冬天，他们也会南下入侵。
每一次都犹如蝗虫过境，将整个村庄洗劫一空，男的一律杀死，女的一律掳走，从无例外。
傅二公子对此有所耳闻，早就想见识见识这马背上的民族，这次让他逮到了机会，可不能放过。
几天时间，他们已歼灭十几群流匪。
方法很简单，找些几个怕死的领路就行了，即便是四处游荡的流寇，分布也是有规律的。
找到的，傅二公子一声令下，士兵杀他们就如割麦子一般简单。
只消片刻，就能凯旋。
好在他没忘了正事，通过逼问，还是找到了李易的踪迹。
就这样，一边剿匪，一边追人。
安逸已久的响马子们，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腥风血雨。
二百里土地内，忽然就血流成河，若是从上帝视角来看，东边的傅弘之，像赶着羊群一般，浩浩荡荡的赶着流匪向西边的李易迁移。
初试李易还能接得住，可渐渐地，他反而杀不过来了。
董秋水目光幽幽：“你的刀越来越钝了。”
李易抚摸着木制刀鞘，这么多天，上面已泛出一层油光，温润光滑：“快了。”
这些天来，她也逐渐习惯了李易的说话方式，反正活没少干，这笔账不亏。
夜晚，星明如昼。
一群老弱病残拖着疲惫的身躯一步一步走来，看见守着水源的两人，脚步顿住了，眼中俱是泛出一丝绝望。
“打柴人...”
中间的老者面容苦涩，低眉顺目：“我们都听过您的威名，这一次，能不能饶了我们...”
董秋水惬意的坐在地面，仰起脖子饮下一口酒，脸上随即窜出一抹红晕，媚眼如丝：“你说呢？”
老手握着拐杖的手不禁用力，片刻后又放松下来，祈求到：“至少放过这几个孩子。”
李易站了起来，扫视一周，见到其中女子多是汉人面孔，身形消瘦，面如菜色，冷声道：“非我族类，强必寇盗，弱则卑伏，不顾恩义，其天性也，先帝云，夷狄，禽兽也，畏威而不怀德。”
他的刀愈发缓慢，可对于这些老人而言，仍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鲜血淋漓，董秋水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
直到场上只剩下了妇女儿童，他的刀再难进分毫。
董秋水哂笑一声：“怎么？心软了？”
李易缓缓收刀：“不是，我忘了如何用刀了。”
她并不信，即便此前从未见李易说过谎话，只是淡淡的回了句：“你现在的好意，可换不来他们的感恩。”
除了妇女仍是漠然外，那些孩童，眼睛亮堂堂的，射出一道道仇恨的光芒。
这些天，董秋水只是观战，从未亲自出过手，但她提刀的这一刻，杀气已冲霄！
“斩草不除根，如同放鱼归海，终有一日会招来祸患。”
闻言，汉人妇女们的神情变了，那是绝望中带着释然的神色，只是望向身边的孩子时，既有恨意流露，可又不时浮现几份爱怜。
此前不是没有人幻想着母凭子贵，可最后等到孩子长大的那天，孩子却亲手把她们送入了地狱。
乱伦！
仍有几个苦苦哀求：“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
董秋水不为所动，利刃出鞘，动手前的那一刹那。
铁蹄声传来，一阵黑流忽然涌至，将这些妇孺碾成了肉泥。
李易目光一凛，他们此前从未碰过面，却彼此已心中了然。
这个长相儒雅的男子，便是导致泥头村尸横遍野的罪魁祸首——傅弘之。
只见他啧啧称奇：“怪哉！怪哉！要是没见着真人，我倒真是不敢相信，大名鼎鼎的李心渊，竟有个貌美如花的弟弟。”
李易声音不咸不淡：“我与你有大仇。”
这幅冷淡的模样可真是勾人。
傅弘之调笑道：“床头吵架床尾和，只要你与我春风一度，保管什么恩怨，都能尽消。”
董秋水讥笑一声：“阁下可真是生冷不忌。”
傅弘之这才回过头来看向董秋水，方才李易的容颜太过惊艳，以致他一时不察旁边还有一美人亭亭玉立，不禁大喜，正待开口，甘一却悄然站到了他的旁边：
“公子，小心，这人不简单。”
他这才发现麾下士卒已汗流浃背，如临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