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14510175" ["articleid"]=> string(6) "468077" ["chaptername"]=> string(14) "第4章 落幕" ["content"]=> string(12129) "

手越来越快……

风越来越急……

李易内心默默数着数,一…二…三…

每一个数字落下,便是一颗人头落地。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他的体力渐渐不支了。

尽管青铜轮盘把他的身体素质提升到了一个远异常人的地步,可白日里他的消耗实在太大,又没有多少热量补充,能坚持到现在,已经算是毅力惊人了。

最后一个落单的家伙……

李易举起颤抖的双手,映着火光,对着他的喉咙刺了下去!

这人却猛然惊醒,神经般躲了下,一睁开迷糊的眼睛,便瞧见一副杀气腾腾的面容,一下子没了睡意。

急声喝道:

“救命!”

自是无人回应。

接着,趁着李易收身的功夫,他猛地跳起,逃窜至门口。

李易见状,心中肃然一凛,他已与这人登上了轮回盘,十二个时辰内若是不能杀了这人,那身亡的,就是自己了。

这扇不起眼的木门,便是他和自己的生死线。

想到这,李易心中发了狠,将手中的狗尾巴草使尽浑身力气一掷,得益于自己的天赋,正中那人的小腿,没入两三寸。

这人惨嚎一声,打个趔趄,不等他转身,李易已将他扑倒在地,右手顺手从他小腿处拔出狗尾巴草,但见这人回过头,面色惊惧,嘴中慌不择言:

“二爷爷,咱们无冤无仇,饶小的一命吧……”

可惜话音未落,刃已入喉。

他的脖子随即咕噜噜冒出血来,溅了李易一脸。

等李易重新站起,才发现自己后背已出了一身冷汗,即便已经历过一次生死,其间恐怖,犹使人不敢逼近。

北风呼啸,大雪飘扬!

李易回到屋内,生了火,开始做饭,中间的空档,舀了一瓢水,把脸洗净,虽然俊美不减,却散发出一股逼人的煞气。

这是杀了人才能拥有的气质。

寻常人远远瞧见了,便要惊惧的肝胆俱裂,吓得屎尿齐流不可。

“先前我畏首畏尾,兀自踯躅,明知今年半是天灾,半是人祸,才招致哀鸿遍野,却依旧选择忍气吞声,只是因为这具身体早衰已显,寿命无多,抱着过一时、是一时的想法。”

“如今得知尚有解法,则选择出刃在鞘,也是合适时宜。”

“况且嫂嫂不肯改嫁,若我死后,其下场不言而喻,如此,我早已失了退路。”

李易拿出狗尾巴草,已恢复几分绿意,一根红线点缀其间,曲折延行,给它平添几分煞气。

约两尺长,以端示人,竟是寒意逼人。

“郁气结胸,又幸得宝物,你们合该此时丧命!”

“先圣有言,吾乃笼中之鸟,网中之鱼,此一行,如鸟上青天,鱼入大海,再也不受羁绊了。”

“如今,我又何尝不是脱去此一身藩篱呢?”

持狗尾巴草挽几朵剑花,莹莹月光挥洒而下,与白雪交映,嘴中轻吐:

“嘿嘿,杀!”

杀人前先需饱餐。

……

铁门内,仍是歌舞升平……

几位侍女衣着暴露,搔首弄姿,引人注目。

客人比白日更多了,人头攒动,俱是面红如血,青筋暴起,喧叫声阵阵如浪。

以至于李易推门而入,只引得几个眼尖的注意。

黑脸壮汉此时不在,换了个面色白皙的虚弱文人,头戴灰黑帻头,身着乳白襕衫,脚踏鹿皮靴,一副雅士模样。

此人见又是一位包裹严严实实的粗鄙之徒,心中不耐,见来者脱了帽,解了裘衣,露出一副惊艳至极的面容,不禁心中一刺,问道:

“来者可是李二郎?”

只以为心中刺痛是油然而生的嫉妒,殊不知是因为李易虽然敛了一身杀意,可铮铮煞骨,犹透眉间。

转眼瞧见了李易持于右手的狗尾巴草,这寒冬腊月,仍旧青翠欲滴,脑门一转,明白过来,诧异道:

“莫非,此乃玉质!”

说罢,走到近处,食指指着此物:“李二郎可否让我瞧瞧?”

李易蓦然一笑,如雪中梅花初绽,冰寒冷艳至极:“正有此意。”

这人心中一突,正待抬首,李易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斜刺出去。

他眼中的宝玉愈来愈近,却不知怎的,明明眼前此人已松了手,这玉怎还能浮在空中呢?

眉心,赫然被戳了个血窟窿。

临到死前,他的表情犹是半分疑惑,半分喜悦。

“咚”!的一声,他后倒在地上。

李易捏着“尾巴”,往外一拽,飙出一道血箭。

“杀人啦!”

此时,不知谁尖叫一声,场面忽然就乱了。

大多数客人都如无头苍蝇般乱窜,也有几个胆肥的,抓了把桌面的钱,藏入怀中,往人群钻去。

寒光一闪,一颗头颅冲天而起,顿时血如泉涌,喷洒下来。

一位密须汉子猛地一拍桌:“都给老子闭嘴!”

众人把目光落在他身上,只见一个凶神恶煞的留须大汉,手持宝刀,浑身鲜血淋漓,脚边还踩着颗不知谁的头颅。

他们也不过是群粗鄙村夫,打个架还算擅长,哪曾见过这种场面,顿时噤若寒蝉,一个个缩在角落如同鹌鹑般不敢动弹。

片刻,已半月喧嚣不宁的赌场终于迎来了难得的平静。

二十多号手持武器的汉子也悄悄围到李易周身,李易默默数了数,除了黑老虎外,倒是一个不少。

密须汉子见状,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猩红大牙,牙间还散落着一堆肉渣:

“李二郎,你倒是自投罗网来了!今儿,你哥的秀才功名,可帮不到你了!”

“回头你那嫂子等傅公子玩腻了,我等也能好好尝一尝,说不定,连你这副国色天香的身子,我也有机会试试?”

李易神色如常,密须汉子见激不起他的怒火,只得下令道:“上!”

门“嘎吱”一声,慢慢荡开,风雪大作,往屋内灌去!

一时风雪迷人眼。

几个胆大的偷偷摸了出去,临了还不让合上铁门。

风雪落下,众人才看清,地上已躺着七八具尸体,中间李易已染成了血人,宛若厉鬼。

方才得汉子们又惊又惧,却是远远散开,踌躇不敢上前。

说到底,不过还是一群抄了武器的庄稼汉罢了,等闲厮杀尚可留用,一遇劲敌,便原形毕露。

李易此前虽然也同他们一样,可现在攫取了二三十人的记忆,取长补短,已有了成体系的身手,再配上异于常人的身体素质,就像武侠小说中的高手一般,等闲壮汉已近不得身。

他们自然不敌。

此时,一个家伙的脚步偷偷摸到后门,正要逃出去的刹那,密须汉子一伸手,像揪着鸡仔一般给他提了起来,无视了他的哀嚎,一刀戳了下去,竟硬生生把一活人钉在了墙上!

“啊!”

一声厉嚎之后,这人双目圆睁,犹不可相信:“你好狠的心啊!我为你们卖命这么多年,不值啊!不值啊!”

等到生机流逝,冒血的嘴巴才含含糊糊的发出怨毒的诅咒:

“你们都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凄厉的哀嚎在屋内回荡,只是声音愈来愈低,挣扎愈来愈弱。

众人顿时惶惶。

“尔等可想清楚了?现在死战不退,还能给家中老小留得一份体面,想逃的,忘了这是谁家地盘?逃的了一时,逃的了一世么?到时,可就不仅仅是汝等一条贱命了!”

闻言,俱是止步。

密须汉子这才把语气舒缓了些,拔了刀,仍在抽搐的尸体“咚”的落在地上。

如此骇人的一幕,却被密须汉子视之为草芥,轻巧的跨了过去,而后把视线重新落回堂中的血人之上:

“啧!李二郎这是从哪里学的妖法?难怪敢挑上门来,只是不知等虎爷来了,你这蚂蚱还能不能蹦哒!”

“还记挂着家人的弟兄们,都给老子上!只要能拖到虎爷过来,老子定保你们加官进爵,就算是不幸死了,你们的妻儿也能得一生富贵!”

众人此刻面露犹豫之色,忽然听到背后刀声清吟,纷纷醒悟过来,进也是死,退也是死,不如殊死一搏,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即便此番身死,至少也不算白白牺牲。

可虽是哀兵,却也难言必胜。

有着青铜轮盘的加持,杀得一人,便多一分补充,只见李易愈杀愈快,手愈来愈稳,屋内唯剩兵器碰撞之声。

更显一时之寂静。

李易衣诀翩翩,似是跳舞,兼之血浪翻滚,乐章奏响,竟添了几分美感。

如彼岸花一般凄美。

乐章落下,刀、剑、长匕洒落一地,只剩下通红的狗尾巴草,这滑稽的一幕,却没人能笑得出来。

和横七横八的尸体,大多完好,或是喉咙、或是眉心多了一个鲜红的血洞。

客人们已纷纷作鸟兽散,无人敢阻拦。

屋内唯剩下密须汉子一人,只是此刻,他不复刚才悍勇,以后背紧紧的倚墙,左手拽着小桃小红的辫子,右手持刀,将刀尖抵着两人的脖子,由于紧张过度,她们白皙的肌肤上已淌下点点血迹。

他表情狰狞,厉声说道:“这两个昨日还在床上为你求情呢!怎么,李二狐脸儿,你就忍心看着她们惨死而无动于衷么?让我走,不然都是死!”

李易面无表情。

他忽的发怒道:“他妈的两个贱人,叫啊!快给老子叫啊!”

手中的刀蓦然用力,刺痛两人,她们不禁闷哼一声,口中哭啼:“易哥……”

这语气,也不知在求饶,还是在求死。

李易不为所动,直直走来。

密须汉子见状,面色愈加惊恐,眼中射出凶戾的光芒,手猛地用力,将小桃的喉咙捅了个对穿,架着刀的小红脖子上也多了条血痕。

不等他抽刀,李易猛地一步跨出,只一瞬,狗尾巴草已捅进密须汉子眉心,其死之时,犹是双目圆睁,恍若铜铃。

他手中的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小桃也随之倒地,动弹两下,生息渐止,小红运气好些,只受了轻伤,但此刻也是目光哀恸,见她俯下身把小桃抱入怀中,人已木然。

李易退了两步,擦拭着身上的血迹。

良久,小红才站起来,走到李易身边,惨然一笑,表情决绝:“君是否还记得妾身?妾近日学了一舞,现下为君舞上一曲可好?”

也不等李易答应,自顾自的提起血裙,飘然而动。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一曲哀转动人,一舞情终人散。

最后的拔剑自刎,鲜血喷射,恍然如梦一般,彼时三人仍豆蔻之年,柳下一面,缠绵至今。

尽管李易尚在,实际上,不过只是个鸠占鹊巢之辈罢了,前身,已在半年前入得黄泉。

李易为她们二人收敛之时,才发觉二人脸上表情俱是释然。

曾经泥头村公认的天作之合,王家的两个小姐与秀才家的胞弟李易,终于落下帷幕,苦难飘零至此,也算是求得解脱。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

雪中陈嫂倒地的画面犹在眼前。

李易握住狗尾巴草,灼热烫手。

“放心,我会用他的头颅为你们践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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