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14475654" ["articleid"]=> string(6) "464117" ["chaptername"]=> string(8) "第15章" ["content"]=> string(8379) "

  身后,与张伯言同来的官员们也哗然了。

  亲自来领俸的,大多都是清贫的官员,都指着俸禄过日子呢。

  朱棣没有发禁绝银钱的旨意之前,长盈仓还是发真金白银的,现在好了,直接发宝钞。

  可一贯的宝钞放到外头价值立即就缩水十几倍。

  尤其这这几日,宝钞的价格暴跌。

  就说这张伯言,堂堂七品官,月俸折算下来,就变成了区区二百个铜钱,这不是开玩笑吗?

  “叫主事出来说话,岂有此理。”

  “这不是要饿死我们吗?”

  “我们要发银钱,不要宝钞。”

  那书吏也有些慌了,苦笑道:“这……这与我们没有干系啊,诸公都是大臣,陛下的旨意难道会不知,

  银钱禁绝了,当然只能发宝钞,户部这边出入账目,张编修就是月俸六十贯,这……说什么都没用。”

  张伯言脸色惨然,失魂落魄的样子,咬着牙瞪着书吏:

  “这……这是什么话,我们寒窗苦读了十年,鲤鱼跃龙门,每月靠这价值二百个铜钱的俸禄过日子吗?

  在南京城本就居不易,我的家小平日只能吃黄米,就这……在外头还赊欠了不少钱粮呢,

  现如今……你们还变本加厉,竟还拿宝钞来敷衍我等,你是要叫我死吗?”

  书吏慌了:“息怒,息怒。”

  张伯言一把将手里的宝钞摔下,悲愤道:“堂堂大臣,连市井小民都不如,小民尚可温饱,何至羞辱我如此,士可杀不可辱,我忍够了!”

  二话不说,直接将书吏面前的长桌掀翻,哐当一下,这张伯言口里大呼道:“诸君还要忍气吞声吗?”

  这群清贫的官员一下子躁动起来,长盈仓发宝钞的时候,他们就意识到这事不能忍了,

  这是要叫人饿死啊,于是一个个大呼:“叫这里主事出来。”

  又有人道:“区区主事如何能作主,叫户部侍郎出来说话。”

  更有人大叫:“奸佞在朝,陛下误信奸言,诸君,清君……”

  这人显然想要大喊清君侧的,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这话似乎犯着什么忌讳,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一时之间,长盈仓鸡飞狗跳,仓中的书吏和领俸的官员打将起来,一片狼藉。

  片刻之后,有锦衣卫火速飞马入宫,至午门,将一份奏报传递宫中。

  此时的宫城之内,朱棣却已至华盖殿宣见了姚广孝和几个阁臣。

  朱棣心情还算不错,张口道:“朕听闻坊间有一灵药,对毒疮竟有奇效,

  这几日……张軏用药之后,已渐渐痊愈,诸卿啊,这可是了不得的事。“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生死之道也,朕久经沙场,最是清楚战场之上,一旦有了外伤,若是救治不及,难免就要滋生毒疮,

  当初靖难不知多少将士,因此而亡故,哎……朕今想来,至今抱憾。

  若是当初,他们也有此灵药,如何会没了性命。”

  姚广孝似乎深有感触,道:“噢?却不知是哪位高人,竟有这样的起死回生之术。”

  朱棣含笑:“此人是个娃娃。”

  “娃娃?”

  “想不到吧,朕也想不到。”

  朱棣似乎很满意大家惊诧的表情:“可事实就在眼前。

  朕犹记得,解卿家年少的时候,也是神童吧。”

  解缙忙道:“乡人妄言,才使臣得此虚名,惭愧之至。”

  朱棣道:“都是一样的娃娃,有人如解缙,还有如那郭得甘一般,也有人……却又如朱勇、张軏,

  对了,还要算上张安世这纨绔子弟,人与人的差别,真比人和狗要大。”

  朱棣一番感慨之后,猛的又想起什么:“不过郭得甘此人,治病救人倒是好手,就是行事不谨,居然胆敢非议国家大政,终究还是太年轻了,不知天高地厚。”

  解缙是何等聪明的人,一下子就明白,上一次陛下所说的那个少年是谁了,于是道:“陛下所言极是。”

  正说着,外头却有宦官匆匆进来,跌跌撞撞地道:“陛下……”

  朱棣原本面上含笑,似乎心情还算不错,此时脸色却微微一变,平静的道:“何事?”

  “陛下,长盈仓……出事了。”

  此言一出,殿中鸦雀无声。

  长盈仓乃是国库最重要的几个库房之一,不知储蓄了多少钱粮,关系重大。

  朱棣豁然而起:“出了什么事?”

  宦官道:“今日百官领俸,可是有一些官员,却大为不满,竟然……

  竟然成群结队,大闹长盈仓,打伤了不少人,锦衣卫已经调拨人弹压住了,只是兹事体大……”

  朱棣勃然大怒:“好大的胆子,朝廷大臣还要造反吗?”

  宦官支支吾吾起来。

  朱棣瞪着他道:“说!”

  宦官道:“事情的起因,是因为长盈仓用宝钞来做官俸,官员们说是指望宝钞根本养不活家小……”

  朱棣厉声道:“每年数百贯钱,还养不活他们,他们贪婪到这个地步吗?”

  “他们说……说……宝钞不值一钱,每月的月俸,若是去市场采买,便连一家老小都养不活,

  还有一个七品官,口称他每月的官俸,能采买到的柴米油盐,不过价值区区数百文而已。“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尤其是朱棣,朱棣一时竟是哑口无言,他迅速地洞悉了什么:

  “这如何可能,就算是宝钞价值贬了一些,可十贯的宝钞,总还能买来一贯钱的柴米油盐吧。”

  宦官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不过……闹事之人好像是说……说这几日,宝钞价格暴跌,

  现在便是二十贯的宝钞,也未必能兑一贯钱了。

  还说……自打陛下下旨之后,宝钞的价格,一日一跌,天下震动,百姓惶恐……”

  朱棣虎躯一颤:“此前为何无人报朕?”

  解缙等人,脸色也都惨然起来。

  显然他们没有意识到,分明朝廷颁布了旨意,可宝钞非但没有稳定,反而会急剧暴跌。

  宦官道:“就这几日的事,得知此事之后,锦衣卫也已派出了缇骑彻查……

  从昨日起,宝钞就从原先的十贯变成了七百钱,到了今日……便更加恐怖,只剩下五百文了,

  百姓们得知不能用银钱交易,反而人人都在囤积银钱,根本无法制止。”

  朱棣倒吸一口气:“这是什么缘故?”

  “奴婢不知。”

  朱棣随即看向解缙人等:“你们呢?你们都是学富五车之人,更是朝廷栋梁,来告诉朕,为何如此?”

  解缙的脸色很是难看,实际上他也是一问三不知,

  原本以为,制定出来的禁止银钱的章程可谓无懈可击,

  可哪里知道……引发了相反的后果。

  于是他忙拜倒,战战兢兢道:“陛下,是不是有人从中作梗?”

  朱棣冷笑道:“从中作梗?呵呵……这满天下的僧俗百姓,都在从中作梗吗?”

  “这……”

  其实现在引发的后果,已经远远的超出了解缙的认知范畴了,

  毕竟他读了十几年的圣贤书,即便为官,也是贵为翰林,

  而且他的运气极好,很快就得到了宫中的青睐,平步青云,这柴米油盐的事,他哪里知晓?

  朱棣则是猛的又想到了什么,不禁道:“这样说来……那岂不是郭得甘竟是对的?

  怎么可能?

  朕这么多的文臣武将,还不如一个娃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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