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裴尚给我爹送完药的那日晚上。
很是仓促。
我去时，他趴在书房的桌几上。
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他喜爱青衣，走时仍着青衣。
宽大的袖子悬在桌缘上，要掉不掉。
下葬那日，于婠哭得泪流满面，像只花猫。
我很是奇怪，我爹死了，她哭得什么劲儿。
似是觉了我瞧她怪异的目光，她抬起头，狠狠瞪我一眼。
“你懂什么？在边塞时，宋老将军教我射箭，射了兔子，兔肉那么好吃，他走了，我再也吃不到了。”
将视线收回，我爹的棺材已经入了土。
下人卖力地将土填回去。
不多时，只余了碑牌立在上面。
裴尚也来了，看着我爹的碑牌一点点立好。
他安慰我。
“南音，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别太伤心了。”
他轻飘飘地拍了拍我的肩。
像是我爹死了并不是什么很要紧的事。
晚上入睡时，外面的风声很大，像是我爹在跟我告别。
于婠也走了，她说她要回西夏，重振她的公主雌风。
可我知道，有多么难。
再醒来时，身下床榻软得不似我屋里的。
睁眼环视一周，明黄色的被褥刺得我头晕目眩。
我被裴尚囚在了宫里。
殿很大，却静悄悄的，只有我一个人。
起了身，我的骨头软得不像是我的，使不上力气。
裴尚给我下了软骨散。
他来时，手上提着个食盒。
笑得很是开心。
他说，“你瞧，南音，朕着膳房为你做的桂花糕。”
“在边塞时，你最是喜欢，快尝尝。”
他的嘴一张一阖。
我动了动眸子，往上瞧去。
他的睫毛很长，眉眼很是深邃，挺立的鼻峰，俊美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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