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14289230" ["articleid"]=> string(6) "445782" ["chaptername"]=> string(8) "第35章" ["content"]=> string(11190) "

  杨倓是从柴绍口中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他顿时又气又恼。

  杨倓毕竟是少年,在狠狠收拾了宇文述后,他便不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却没有想到宇文述竟然会报复自己,拿自己的手下开刀。

  “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张铉杀人?”

  “回禀殿下,当时很混乱,他们在长廊另一头,我们是听到惨叫声才知道出了人命。

  究竟是谁杀的人我们也不知情,不过大家都认为应该是罗士信失手伤人。”

  “那他承认什么?”

  杨倓有点不高兴。

  “或许是他不愿牵累罗士信,毕竟宇文太保是冲我们来的。

  而罗士信是出手相助,昨晚又是他请客喝酒。”

  “他倒会做好人,却把麻烦推给我!”

  杨倓低声埋怨了一句,但埋怨归埋怨,张铉可是他杨倓的手下,又是他十分看重之人,他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他想了想道:“我现在就进宫找皇祖父。”

  柴绍吓了一跳,连忙道:“殿下先不要惊动圣上,否则小事会变成大事。”

  杨倓想想也有道理,他问柴绍道:“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柴绍沉吟一下道:“殿下是千金之身,身份高贵,不能轻易为一点小事而抛头露面。

  不过殿下可以先表个态,表示对这件事的重视。

  如果李府君能秉公执法,他就会放了张铉,事情就解决了。”

  “如果宇文述不肯放过张铉呢?”

  杨倓的思路很清晰,既然宇文智及是针对自己,那么宇文述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张铉,否则让一个山东军官领罪对他有什么意义。

  “殿下,李府君是个正直有原则之人,他不会屈服宇文述的压力,如果真发生了什么意外,我想只要殿下表过态,李府君一定会及时把情况告诉殿下。

  卑职的意思是,殿下不要轻易出手,不妨再看看宇文述有什么花招,要谋定而后动。”

  杨倓点了点头,柴绍的分析很有道理。

  杨倓便取出自己金牌交给柴绍,“你拿这面金牌去找李纲,要求他善待张铉并秉公处理。

  另外,这件事就烦请柴侍卫替我盯着,有任何情况,随时向我禀报!”

  “卑职遵令!”

  ........

  河南府官衙原本是冷清之地,一般公卿权贵都不愿意来河南府,唯恐沾惹上什么是非。

  但今天上午却有点不同寻常,宇文述亲自拜访,柴绍又拿着燕王金牌来向李纲施压。

  就在李纲刚刚把柴绍送走,李纲又迎来了一个重要客人,齐郡通守、河南道十二郡黜陟讨捕大使张须陀。

  张须陀年约五十余岁,身高六尺七,肩膀宽阔,头大如斗,狮鼻阔嘴,一双凌厉的鹰目,长得威凶猛彪悍、不怒自威。

  张须陀在天下十猛中排名第六,一把九十斤重的砍山刀使得出神入化。

  他曾率五名小卒力敌万人,威名早已传遍天下。

  这次进京,他却是为了解释联军征讨张称金大败一事而来。

  他的军队还没有进入战场,四郡太守贪功心切,却中了张称金的诱兵之计,数万民团军全军覆没。

  朝野震惊,杨广极为震怒,下旨彻查此事,但四郡太守却反咬一口,称张须陀接应不力才导致大败。

  加上张须陀为人清高耿直,不善变通,不懂官场之道,使他在朝中人缘不太好,人脉不足。

  朝廷大臣纷纷支持四郡太守之辞,张须陀变得十分被动。

  怎奈屋漏又遭连夜雨,昨天晚上他的部属出了事,罗士信失手伤人,身陷囹圄。

  张须陀又气又急,罗士信是他的爱徒,情同父子,他怎么能见死不救。

  万般无奈,张须陀只得厚着老脸来恳求李纲宽恕罗士信。

  “李府君,这点土产是我从山东带来,请笑纳!”

  张须陀的脚下是两坛齐郡有名的腌菜,他准备用来送文武百官。

  他带来不多,三品官准备送两坛,低品官只能送一坛了。

  本来李纲不再他送礼范围内,但为了爱徒罗士信,他只得专门拿出两坛来送给李纲了。

  李纲愣了一下,果断地摇摇头道:“张通守太客气了,不过我李纲从不收礼,请拿回去吧!”

  张铉须陀有点尴尬,但这不是他的第一次尴尬,他送的腌菜,朝廷百官没有一个人肯收。

  但绝大多数人先是收下后又派人它送还,都是说心意领了,但朝廷有制度,不能随意收礼。

  今天又碰了一个楔子,他着实不甘心,又道:“只是一点腌菜,齐郡特产,没有别的意思,李府君请收下吧!”

  李纲叹了口气道:“不收礼我可以秉公办理,可收了礼我再秉公办理,就会有人说我贪赃枉法了,明明案情不严重,也会变得严重起来,张大帅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府君,罗士信的案情到底如何?”

  “请到里面去说吧!”

  张须陀让手下把两坛腌菜拿走,他跟随李纲走进了内堂。

  两人在内堂坐下,张须陀满脸焦急道:“我听秦琼说,本来是宇文太保挑衅燕王侍卫,双方打起来,结果士信仗义助拳,失手打死了一名宇文太保,问题到底有多严重?”

  李纲苦笑一声,“如果只是打死一个平头小民,赔一笔钱,只要对方肯接受撤案,那么基本上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可偏偏打死的是宇文太保,宇文述态度很强硬,一定要深究到底,恐怕只能以公论公了。”

  “以公论公又是怎么处置呢?”张须陀不安地问道。

  李纲喝了口茶,不慌不忙道:“这个案子其实很简单,我基本上已经查明了,宇文太保挑衅在先,拔刀在先,伤人企图在先,罗士信应该属于过失伤人之罪,按照本朝大业律,徙三千里,配军十年,如果刑部能再酌情处置,配军时间还可以再减少几年。”

  张须陀心情沉重之极,徙三千里,配军十年,不管再怎么轻判,罗士信这辈子都完了。

  他低低叹了口气,又想起一事,连忙问道:“我听秦琼说,有一名燕王侍卫也承认自己是主凶,这又是什么缘故?”

  “是什么缘故,秦将军没有告诉张通守吗?”李纲淡淡问道。

  “他认为是仗义?”

  李纲点点头,“正是如此,罗士信是仗义助拳,张铉又怎么能让罗士信独担罪责,所以他也要认罪。

  我估计他的想法是替罗士信分摊一半的罪责,如果是子替父顶罪,也倒是可以。

  但这种情况,我估计不仅宇文述不干,燕王也不会答应。”

  停一下,李纲又道:“张通守或许不知,宇文述却认定是张铉所为,他认为罗士信是想替张铉顶罪。”

  “莫非宇文大将军对燕王不满?”

  张须陀一愣,虽然他不懂官场潜规则,也不太懂人情世故,但他并不愚笨,他愣神只是一会儿,还是反应过来了。

  李纲缓缓点头,他并不认为张须陀问得唐突。

  事实如此,他冷笑一声道:“昨晚宇文智及主动挑衅燕王侍卫,也是同一个原因。”

  “那结果会怎样?”

  “很难说啊!”

  李纲苦笑一声道:“作为经办此案的主管,我会如实上报,提出我的判决意见。

  至于刑部会不会通过,我也确实不知,总而言之,这桩案子只会越来越复杂。”

  张须陀最终只得怏怏离去,他总算弄明白了徒儿罗士信的处境。

  河南尹李纲坚持原则,认定人是自己徒儿所杀,倒是宇文述坚持张铉才是真凶。

  张须陀也无计可施,他只得听天由命了。

  .......

  天渐渐黑了下来,一辆马车疾驶而至,在虞宅大门前慢慢停下了,早在台阶上等候的虞世基继子夏侯俨连忙迎了上来。

  “参见宇文世伯!”

  车门开了,露出宇文述宽大的脸庞,他笑呵呵道:“贤侄,你父亲还在待客吗?”

  “父亲谢绝了所有的客人,专门等候世伯到来!”

  “多谢你父亲给面子!”

  几名宇文家奴将肩舆抬上来,扶宇文述坐上去,夏侯俨在前面引路,领着宇文述向府内而去。

  中堂门口,虞世基已在含笑等候宇文述了,虞世基自有他的待客之道,要他出大门迎接,除非是皇帝皇后驾临,或者太子亲王上门,否则他不会走出大门一步。

  高官权贵前来拜访,就是现在的规矩,儿子替他出大门迎接,他在中门处等候,这已经是极给面子。

  如果级别再低一点,他只会坐在客堂或者外书房等候,一般普通官员来访他连见都不会见,直接让儿子替他接待。

  如果一些富商大贾求他办事,他甚至连门都不给进,直接让管家收下礼金,除非礼金特别丰厚,他才会不吝一见。

  这时,夏侯俨领着宇文述渐渐来到了中堂门口,几盏灯笼出现在十几步外,虞世基笑呵呵迎上前,“宇文大将军身体不好,就不要出门了,让智及来说一声,我亲自上门拜访就是了。”

  “茂世公务繁忙,哪里好意思让茂世亲自上门,还是我这个闲人跑一跑吧!”

  两人都是官场老油条,且地位高崇,所以说话做事都非常讲究规矩。

  宇文述已经事先让儿子和夏侯俨联系,把大致情况通过夏侯俨告诉了虞世基。

  虞世基没有一口回绝,宇文述才会亲自登门,这样就避免了事情谈不成的尴尬。

  不仅如此,从彼此称呼上就可以看出两人之间的微妙关系。

  虞世基自己称呼宇文述为宇文大将军,却又让儿子称呼他为世伯,既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但又硬中带软,表示有商量的余地。

  而宇文述则直接称呼虞世基表字,这就是套近乎,求他办事了,这就是官场,一言一行皆有深意。

  不象张须陀那样不懂官场规则,不通人情世故,拎个腌菜坛子送人,官员们还以为里面另有乾坤,收下了才发现真是腌菜,连忙派人送回,表示自己清廉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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