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13438783" ["articleid"]=> string(6) "336326" ["chaptername"]=> string(32) "第7章 宝贝女儿上小学了" ["content"]=> string(6105) "

“翠峰岭下好风光哟,翠峰岭上风光好耶。

漫山遍野大树多哟,山泉潺潺会唱歌耶。

百兽万鸟齐撒欢哟,山珍野味数不尽耶。

青山绿树佑福趾哟,人间欢笑撒满山耶……”

银铃般清脆的岭北山歌声在武岭山区上空回荡不息,隔着一道山梁都能听得到。听到这山歌声传来,家里的大黄狗便兀地来了精神,蹦起来在坪里转个圈,发出“汪汪”的吠声,奔着学校方向的山路迎上前去。听到狗吠和渐至的山歌声,方妈便抬起身来,把在篾席上摆弄山货的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大黄叫了,翠儿马上要到家啦,我也该去烧饭去啦。”

“翠儿妈,先把我今个儿刚逮回来的那只竹鼠烧给翠儿吃吧。那家伙补着呢……”正在屋前的溪旁拾掇野物准备晾晒风干肉的方爹叮嘱道。

“哎。就你心疼那宝贝女儿……”

“嗬嗬嗬嗬……”

光阴荏苒,翠儿转眼间已经是小学四年级的“大学生”了。渐渐长大的她是个人见人爱惹人亲招人疼的山窝窝里的小姑娘。虽然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那些一眼望不见边的大山里漫山遍野是绿郁郁的树,沟间的溪流清澈得令人疑是会流淌的水晶,这般让人陶醉的一方水土照常理说,应该哺育出成帮结群的俊娃靓妹吧,可是造化偏偏弄人,踏进武岭山区,还真难得觅见几个那样的。方觉兴是个身板硬朗的山里汉子,身高一米七八,脸膛方方正正,浓黑的眉毛下眼睛炯炯有神,遇事又时不时地流露出丁点儿狡黠的眼神。在这百里大山里,他算得上是一把生财旺家的好手:说进山打猎,论放枪、论下套、论布网,样样都是这方家墟数得着的行家里手,从麂子、獐子、竹鼠到野鸡、山雀,每次回家都是肩伏手提。说到种庄稼,大山里的田土少,能找到一块炕席大的方正田块就算得上“风水宝地”了,岩崖嶙峋坚硬,想开个像山西大寨那样的梯田也难得成气,只有那些能在崖缝里落地生根的树种才会长成一片片参天大树,把山峦染得碧翠苍郁。村民们只能在坡度较缓的山坡上开些“巴掌大”的“小梯田”,种上包谷、红薯、耐旱的瓜菜度日,稍大些的田土便种水稻。方觉兴偏偏能在十几块桌面大箩筐小的地里见缝插针般种上包谷、稻米、红薯、瓜菜,家里一年到头断不了粮,缺不了菜。至于光着脊梁只穿一条短裤衩到溪涧里捉鱼,背着背篓去深山里采蘑菇、摘山耳、挖竹笋、打干果,回回总是满载而归。难怪方嫂和她娘家当年一眼就相中了他,照老丈人爹的话说,就是“嫁给他,吃不了多少苦”。方嫂呢,在山里算得上是个有些俊俏清秀的婆娘: 身材高挑,比起老公来也就只矮小半个头,瓜子脸上一双凤眼配上蛾眉,显得整个人儿格外妩媚;她的胸脯微耸,在南方女人“勤俭节约的褂子、铺张浪费的裤子”凸衬下,与生育后依然苗条的身材、修长的双腿相映成辉。俩口子的长相还真不赖,怎奈深山里风大地潮,尤其是山口一年到头那风吹得连大树都往一边儿斜着长,百十座大山处处有山口,山里人整日价被山风拂面、日头烘晒,皮肤总是显得有点儿黝黑糙粗。俗话说“一白遮三丑”,反过来说就是“一黑抹三俊”,再俊俏的男女披着那身糙黑的皮也就说不上该夸啥了。或许真的是苍天赐福,方家偏偏就生养出翠儿这么一个白生生、水灵灵的女儿。翠儿从小是靠包谷粑粑和红薯粥这些粗糙饭食长大,也是从能走会跑那会儿就在山坡上、山口处与小伙伴们嬉耍玩闹,山风吹日头晒,却也挡不住她越长越水灵,那一对双眼皮的大眼睛凝足了精气神,扎成两只羊角辫的头发乌黑油亮;任凭风吹日晒上十年,她那肌肤还是像山里的蘑菇那般白皙柔滑,压根儿不像村里那些被山风吹撩得肤色黝黑的山里孩子。难怪村里人听说当年董老师为她起名的故事,都相信文化人给起的名字就是道破天机:若不是嫦娥投胎,这山坳坳里哪会有那么俊美水灵的妹崽?

翠儿六岁多就进了学堂 —— 大山里方圆十多里唯一的方家墟初级小学。学校离方家老屋有八九里山路,要翻过两道山脊才能走到。说是学校,其实就是村里原先的方家老祠堂改成的。祠堂还是民国初建起来的,年头至少也有五六十年了吧。虽说年代颇为久远,但或许当年是祠堂的缘故,那气派倒也壮观,是方家墟村拔尖翘楚的标志性建筑物。祠堂占地五六丈方圆,当年村民们也不知道费了多少个工,硬是生生地劈挖了小半座山头开辟的地基,一米多高的墙基用大片打琢得方正的麻石块砌就,不像当地那些屋舍是用片麻石趁大就小凑合着叠砌起来的;再往上,也不是平常村户家用司空见惯的泥土坯垒上去的土墙,而是用海碗那么粗的树干做成的廊柱和梁柱,用硬木做的墙板足有寸把多厚,屋高也比寻常村居山舍多出近两尺,整个厅堂宽大敞亮。堂屋的木墙上左右对称地嵌着两扇雕花棂格的大窗,或许是当地工匠的手艺,棂格雕刻的游龙戏凤和松柏花鹿称不上那么精致绝伦,但这在当地民宅中却很是罕见,也只有祠堂这样的宗祀建筑才配得起。窗棂上过去糊的是半透明的油皮纸,改造成小学校时,做教室的那间堂厅换上了大块的玻璃,显得格外亮堂。唯一不足的深山里缺瓦,屋顶如同平常村户家的一样,是精选耐腐的老树树皮铺就的。尽管如此,这栋油漆早已斑落得几乎看不到明显痕迹的老建筑,在当地也算数得着的最好的宅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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