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时间并不漫长，在安德烈的手掌下水晶球再度散发出明亮的蓝色光辉，男孩的脸庞因为兴奋而涨得通红，同麦卡锡交谈起来，白袍巫师诧异地抬起头往格雷戈里看了一眼。再说了一会话后安德烈激动地小跑着来找格雷戈里。他鼻尖上的血色还没褪去，看上去像颗刚从深绿走茎上摘下的草莓果实。
“格雷，太好了。这下我们俩都可以去当巫师了。”安德烈的眼睛里满是对成为巫师的憧憬，“那位麦卡锡巫师说让我们在这等着，等检测结束后带我们去找其他人。”
新晋的巫师学徒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安德烈。”格雷戈里当然知道资质检测的结果，从白袍巫师学徒说出了精神力那个词以后他就知道了。在巫师到来前的三个月里他就一直对着灵能和异度空间进行实验，他的实验素材从小巷里常见的黑石藓一直延伸到经常在黄昏时分出现的落日鸟，那种浑身长满淡灰色羽毛的小鸟格外机警，稍微有一点动静就会起身飞走。
格雷戈里是用一整块黑面包才从其他乞儿手里换到的一只受伤的落日鸟，可惜的是花费大价钱——在安德烈看来，换来的实验素材在对灵能浸染实验时和啮齿类相比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差异。
植物和植物制品被灵能浸染的最为迅速，但同时灵能从它们身上消散的速度也是最快。小型啮齿类和鸟类等重的肉块接受灵能浸染的速度一致，而它们的大脑接受浸染的速度更快，同时灵能消散的速度反而比肉块要慢，其中老鼠的浸染速度要略快一些，格雷戈里猜测这是因为大脑发育程度的不同。在研究完对灵能的反应后，死去的落日鸟尸体作为烧烤进入了安德烈的胃里。
是的，安德烈的胃部。
这是格雷戈里在确定【亚空间】中不能存在“活物”后开始的新尝试，用食物作为灵能的载体对生物进行投喂，观察它们的变化。那些黑毛家鼠蹲在笼子里享受着每天浸满灵能的黑面包块，被喂得油光水滑并且表现出来轻微的智力提高。在格雷戈里将它们和投喂普通黑面包的老鼠投入异度空间后，它们的表现也证实了他的猜测，摄入灵能的老鼠在【亚空间】要活的更久，同时灵能丝带吸取灵能的时间也有所延长，得到的灵能光晕更多。
格雷戈里从中得到了两个结论，一个是亚空间可以供给灵能生命存活，第二个是灵能浸染能够提升生物的精神力。这两者都是通过对现象进行的猜想，而格雷戈里立刻开始每天给安德烈投喂少量灵能食物来完成他的猜想。
如果安德烈没能通过巫师资质检测，只能说格雷戈里投入的食物份额不足。比起这个，未来的巫师更好奇，浸染灵能会对生物的其他方面造成哪些影响。巫师学院里的知识应该会帮他解决疑惑。
想到这里格雷戈里脸上的笑意浓烈了几分。
安德烈还没有意识到他的好朋友脸上浓烈的像是用画笔涂抹上去的笑意代表着什么，当格雷戈里在脑海里把他放在解剖台上，准备用开颅锯打开头骨好一窥灵能的奥妙时。
安德烈那被毒害过的预知，终于慢吞吞地给了他一个提示——安德烈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左右转动着脑袋向四周看去，刚刚对危险的预感挥舞着瘦长尖锐的触肢轻轻地扎在了他的后背上。
但在一阵环顾之后，他把这当成了一阵冷风吹过。
像他这样的乞儿不应该反应如此迟钝，但是悲哀的是，格雷戈里为了更好地进行实验以及从安德烈的身上得到实验数据，特意用行动营造了一个安全稳定的环境。没有格雷斯毒打的威胁，有充足的黑面包，偶尔还能吃到鲜美的烤肉。
方方面面的，来自格雷戈里的善意和友谊如同蜜糖灌入安德烈的耳朵、鼻腔和视觉，毒害了安德烈对危险的预知。
在三个月的实验下，安德烈对格雷戈里的警惕心降落到了最低，两个人充分展开了友谊，就连安德烈原本对格雷戈里相貌产生的那一点嫉妒也消融在友情之中。
异乡人看着又一位男孩走到麦卡锡巫师的面前准备接受检测，而他用意识悄然唤起【亚空间】。在左眼深邃的黑色瞳孔中，多彩的流光取代了大厅里的景象，大约十尺长的灵能极光裹挟着光晕在异度空间里慢慢游荡着。而右眼中麦卡锡巫师专注于男孩的检测，半点眼角余光都没有投射过来。
情况没有出乎格雷戈里的意料，【亚空间】那球形的空间如同一道厚重的壁垒锁住灵能的散发，不至于让它消散在空气中。同时也阻挡了巫师的精神力对灵能的感知，格雷戈里很确定如果那位麦卡锡巫师能够看到或者察觉到【亚空间】的话，他的表情不可能没有一丝变化。
在异度空间的底部沉积着一层厚厚的泥土，红褐色的泥土是由大量小型生物被灵能侵染消散后留下的血肉组织形成的，灵能浸染过的食物对于老鼠这种感知敏锐的生物来说，有着剧烈的吸引力。而在泥土上方散布着大约三指高的雪白骨骼，细小的啮齿类骨骼在堆积起来后如同哥特艺术一般，带着诡谲惊悚的美感。
现在这些骨堆上横躺着两具人类的尸体，格雷斯躺在由老鼠骨骼组成的床铺上，从左眼上方向右斜向下划去的一道陈旧伤疤让他那张野猪般的臭脸显得更加面目可憎，他的右手手掌紧紧地抓着一把牛角斧，油亮的棕褐色把柄展示出他对这把利器的爱护，如果在普通的战斗中这把武器也许能挽救它的主人。但被拖入异度空间后，【亚空间】在瞬间杀死了这位粗鲁野蛮脑子里只有兽欲的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