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有些疑惑地看着格雷戈里，格雷戈里正蹲在地上注视着一只蚂蚁，黑色的蚁颚夹着一块木片慢慢朝着墙角爬去。安德烈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看的，自从被格雷斯揍了一顿扔进废弃的马棚里后格雷戈里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但是变化在哪他又说不上来。继续看了两眼后安德烈匆匆离去，等会乞讨要找不到地方了。
眼神幽深地看着安德烈离去的背影，格雷戈里用手指抚过蚂蚁站起身来，手指移开后在地上爬动的蚂蚁已经不见踪影。
蹲坐在墙角处，格雷戈里谨慎地扫视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街道上走动的行人身上穿着暗色调的深褐色、黑色和灰色棉麻外衣，急匆匆地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过了大约半个安格尔时后，街道上行人尽数消失在街道拐角。在确定周围没人注意自己后，格雷戈里的左眼看着人流，右眼的黑色瞳孔微微放大，如同一道浑浊的彩色油光流过，异度空间缓缓向格雷戈里展露面容。
经过连续三天的锻炼，格雷戈里已经可以控制只用一只眼睛来观察【亚空间】里的内容，不过如果精神不集中，他的意识很容易放松对【亚空间】的控制。
根据格雷戈里估算大约两米左右长宽高的白色空间浮现在右眼前，空间上半部分由血红色、酸橙绿色、冰蓝色和浑浊的如同发酵后的葡萄酒残渣一般的紫红色组合而成的彩色光晕如同极光丝带那样飘动着身姿，而在下半部分则是一滩红褐色的烂泥，烂泥上隐隐有着彩色的光晕浮动，那是格雷戈里用黑面包块捕捉到的一只老鼠。
回想起那诡异的场景，格雷戈里下意识地觉得不寒而栗。多彩的灵能丝带在空间里牵扯出斑斓的光晕，如蛇般缠绕在黑毛家鼠的脑袋上，丝丝缕缕的多彩雾气从家鼠小而黝黑的眼睛和口鼻里流淌出来。在灵能捕食干净啮齿类动物那小巧的脑仁里最后一点对死亡的恐惧后，彩色光晕这才飘回空间顶部如同极光般摇曳。
格雷戈里开始还以为是灵能捕食造成了老鼠的死亡，但在使用蚂蚁和野草这种不会引来灵能的生命后，他才发现他的【亚空间】不能收取活物，任何有生命的存在被收纳进去之后都会快速死亡，就连死去老鼠身上本应出现的腐败现象都消失不见，转而出现了一滩红色烂泥和一具细小的白色骨架。至于灵能会下来接触老鼠，格雷戈里猜测是因为情绪的牵引。
格雷戈里看着躺在空间底部死去的蚂蚁，蓝色的眼睛里闪过对力量的渴望，每年的露月底和雾月初，在海的另一边会有强大的巫师跨海而来，招收巫师学徒。现在是海月离那时还有大约三个月，他还需要隐藏在“细鼠”的手底下，避免加入新势力的那些麻烦，好专心研究他的【亚空间】能力。
“你要离开这了吧格雷，”顶着秋季上午的烈阳安德烈终于忍不住开口，他侧过头看着一动不动看着街道地面的格雷戈里，安德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能看见地砖上的尘土。“今天早上小约翰那家伙看到有位白袍巫师进入奥尔良斯了，你这么聪明肯定早就这件事了。我知道你肯定有自己的计划和打算，那个我想。”
安德烈有些懊恼地抓了抓自己蓬乱的金发，干枯的发丝在他的手指抓揉下像是落日鸟在芦苇丛用草叶筑的窝，牙齿紧紧咬着干裂的嘴唇。“我知道我这么说很厚颜无耻，平时你一直都在帮助我，但如果我不说出来我肯定会后悔的。你去检测资质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一起去，我偷偷攒下了一枚金币和三枚银币，银币都可以给你。如果我没有资质的话会自己跑回来，不会给你惹麻烦的。而且如果格雷斯来抓我们，我们可以分头跑，总有一个人能到巫师那。”
格雷戈里结束了对【亚空间】的观察，蓝紫色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安德烈，听到他的恳求嘴角露出了一个莫名的笑容。“我当然会带你一起去的安德烈，我们可是朋友。”
安德烈喜悦地瞪大了双眼，翠绿色的眼睛看着格雷戈里，随后狂喜地拥抱着他。而格雷戈里的眼睛虚望着空气里的一点，看着那两具新存入的人类尸体和一堆钱币，嘴角微微勾起。
你不去巫师那里进行检测，我怎么知道巫师对灵能的认知程度。格雷戈里默默地低语着，蓝紫色的虹膜里流动着阴沉的暗流。
安德烈和格雷戈里一路从小巷绕到了昂撒城的中心，在躲过一位同在“细鼠”手下的乞儿目光时，安德烈的心脏猛烈地跳动着。在对巫师力量的期望带来的兴奋感退去后，未知的未来在他的心头上蒙上一层阴影，在故事里巫师们高高在上，凶狠残忍。据说他们挥手就能毁掉一片村庄，会吃掉婴儿的心脏，就算是城里那些强大的骑士老爷和职业者们面对巫师也是毕恭毕敬。
对于安德烈来说那些能徒手打碎巨石的骑士老爷就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存在，能让他们低头那该是多么强大。只要有巫师资质，他也能拥有那做梦也想不到的力量。但是如果被格雷斯抓到。或者没有资质的话他就只能灰溜溜地逃出昂撒了，“细鼠”大人知道他和格雷戈里偷偷逃离测试资质的话，会命令格雷斯把他扔进“灰河”里淹死的。
“灰河”从城外流入奥尔良斯，在穿过半个城市后流出，而流经贫民窟的那段河域被当做垃圾堆来使用，里面满是废弃的垃圾和扔掉的尸体，平缓的河面被里面的脏污弄得灰蒙蒙的，安德烈听说这条河流被诅咒了，扔进去的人没一个能爬上来的。
想到可能会被那浑浊恶心的灰色河水淹死，安德烈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他侧过头看着右前方的格雷戈里，那张蛋白色的脸庞上没有一丝对格雷斯可能到来的恐惧，蓝紫色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前面的巷道。格雷戈里一定是做好了准备才敢离开的，这么想着安德烈心里的恐惧也消散了许多，对格雷戈里的从容升起了几分羡慕。
而格雷戈里侧过头，视线从沉思着的安德烈脸上滑过又转回前方，对他来说带上安德烈不过是为了测试一下巫师们的反应，安德烈如果选择放弃他只会略微诱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