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13059325" ["articleid"]=> string(6) "302263" ["chaptername"]=> string(21) "第10章 兄弟重逢" ["content"]=> string(18961) "

战事打了七年,时间到了1944年4月,日军发动了豫湘桂大会战。11月24日邕城沦陷。自此贯穿中国南北的交通线被日军打通了,六个月的豫湘桂大会战宣布结束了。

由于战线拉得太长,日本没有过多的兵力防御,会战结束后在邕城的兵力逐渐撤离。

12月3日,驻守在邕城日军23集团师部接到陆军大本营的撤离命令后,各团开始撤离。渡边次郎带领的一中队乘着六辆汽车从邕城向越南方向撤离,出发不到一小时。车上的报务员田中俊秀肚子剧痛,在车厢里打滚,司机停下车向渡边队长汇报。

次郎令车队停下,带着军医上车,军医查看了田中俊秀的病状后下了车。

军医对次郎说:“是急性阑尾炎。”

“吃药能行吗?”

“不行,必须立即手术,否则有生命危险。”

“这郊外哪有医院了?你能做手术吗?”

“我......我......我只是个见习医生,没做过手术。”军医大岛嗫嚅道。

次郎瞪了对方一眼,心道:妈的,联队怎么调了个破医生。

后面又来了一队车,次郎走到路中间摇手,车队停下来了。

一个中佐从车窗伸出头问:“少佐怎么回事?”次郎走过去敬礼:“报告中佐,我的报务员得了急性阑尾炎,急需手术,请帮忙!”

中佐下了车,走到第三辆车后叫道:“军医,有急病人,下车帮忙。”

从卡车后面爬下一个身材修长身着白大褂的医务人员,他伸手接了车上递下来的医务箱走向中佐。

两人走向次郎。

“弟弟!”次郎惊喜叫道。被叫弟弟的人怔了一下,然后兴奋叫道“哥哥!”两个人冲上前拥在一起,好一会才分开。

中佐问:“你俩是兄弟?”

次郎回道:“报告中佐,他是我亲弟弟――渡边三郎。”

中佐高兴道:“真是奇迹,偌大的中国你俩兄弟不期而遇,太好了。”对着次郎说:“立即手术,完成后马上赶上来,你们是最后的一车队,此地不宜久留。”

次郎敬礼回答:“是!”

三郎叫人在车上用弹药箱搭了张简易手术台,一个多小时完成了手术,不妙的是病人化脓严重已引至腹膜炎。

车队上路了,次郎知道自己是垫后的。国军刚被打败不久不会有危险,危险的敌人是当地的民团和共产党的游击队,他们神出鬼没,作战凶猛,从不按常规出牌。他坐在前车命令司机开快点,以便早些追上大车队。

公路凹凸不平,泥粉又厚,七十公里的车速扬起几米高的粉尘,把身后十几米的路遮住了。六辆车相距二十多米,一百多米的公路上只听见马达轰鸣,粉尘翻飞,严然一台尘爆火车飞驰向前。

车速快路面不平,每辆卡车上坐有三十多人,加上各种武器弹药,塞满了车。除了车子的颠簸,最令人难受的粉尘从后面倒灌,二十分左右就有士兵呕吐了,车上的人骂骂咧咧,最后一辆车离得越来越远。

三郎坐在最后一辆车,他知道这样的路况和车速对病人的伤口是很危险的。可担心的事还是来了,由于颠簸太厉害,病人的伤口出血了。疼得他满脸是汗,在痛苦中呻吟。

三郎用力拍着驾驶室,车停了下来。他下了车对驾驶员埋怨道:“开那么快,伤员的伤口出血了。”

驾驶员分辨:我只是执行命令而已。

三郎生气道:“人没到目的地就死了,你负责吗?”他对着车上上喊:“我要十分钟处理伤口,大家可以下车透透气。”车上的人听了纷纷往下跳。

三郎和见习军医给伤员重新处理了伤口。

此刻在前面的五辆车继续前进,因为粉尘卷入,士兵把车厢后面用布挡住了,谁也没注意后面的车是否跟上来。

二十多分钟后,三郎的车终于上路了,为了伤员的安全他坐上副驾驶,要求车速比原来降了三分之一。车子向前开了三十多公里,就有一条岔道,两条路宽度差不多,也都有车轮驶过的印迹,司机弄不清方向停下车来,左边路不远处有一个赶羊的老人。

三郎下车去问路,他快步走到老人身边。老人六十多岁了,满脸皱纹,双手抱着一只头颅已烂的小羊羔。

三郎一看就明白是怎回事了,心里有些难过,和气问:“大爷,你好,想问你一个事。”

大爷看了他一眼,见是一个日本兵,又回头看了一眼汽车一言不发,眼带怒气。

三郎摸摸口袋,拿出一个银元递给大爷说:“这是给你一点补偿,你能告诉我刚才的汽车往哪条路走吗?”

大爷腾出一只手来接钱,手指上都是羊血,他用手指了左边那条路。

三郎连声说“谢谢”,小跑回去。车子往左边开去了。

大爷指的路是错的,半个小时前他赶羊到岔路。几辆卡车从他身边快速开过,差点撞到他,等他从地上爬起来时,六只羊被吓跑散了,一只小羊羔被压死在路边。好不容易把羊赶在一起,心里正在痛骂开车的,没想到是日本鬼子干的好事,能给他指好路吗?

三郎的车开了不久司机就发现不对劲,路越来越小,路上一个村庄也没见到,两边杂草丛生,野藤爬过路面,小岔道又多。

司机停下车对三郎说:“这不是大路,倒是开往荒山的路。”

三郎也发觉不对劲:“肯定不是,被那老头子耍了,掉头返回。”

没有地方转车头,只好倒车出去, 好不容易到了一岔路。司机倒车不小心一车轮陷入路边沟里卡住了,轰了几次油门也没用,车上的军曹只好叫人下来推车。

同一时间里,次郎的车队到了一个镇边上。他让车队停下集中,也想让士兵下车透透气,可他只看到五辆车。走到最后一辆车,司机刚好下车。

次郎问司机:“三郎的车不是跟在你后面吗?”

司机往后看,几百米远的路,哪里有车的影子,看着少佐紧盯自己的目光分辨道:“开始......一直......跟着,后......后来灰尘挡住看不清了,以为一直跟着。”

次朗斥道:“混蛋,一再强调前后车要保持适当的距离,拉开那么远的距离你竟然不知道,你的职责在哪?”

司机低下头:“都是我的错。”

次郎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都是自己考虑欠佳,路况不好而且病人刚动过手术,按三郎的个性他不会让车速开这么快的。他希望三郎的车只是速度慢而已,再一会就到了。

车上的人都下车了,都是土头黄脸的。有的因晕车呕吐脸色苍白,到处是抱怨牢骚声,一些士兵走到不远的溪流洗脸。

次郎几次望着远路,希望看到车子的身影,一次比一次失望,心里不由烦躁起来。他突然害怕车辆是否受到当地民团的攻击,这念头一出现他急忙大喊:“上车,赶快上车。”

五辆车返回原路去找三郎的车,而此时三郎的车在距离大路岔口三公里处却抛锚了,司机正在排查故障。

次郎车队在原路上快速前进,可当车队返回到原地时却不见三郎车的踪影。不由心急火燎,对第五辆车上的士兵喊道:“你们有谁看到第六辆车跟了多长时间?”

“报告队长,三十分钟左右。”有人答道。

“你确定吗?”

“确定,当时因为灰尘太大是我拉的布。”

次郎边走边下命令:“掉车头,三十分钟后各车放慢车速,所有蓬布卷起来,注意搜索大路两边。”

车队开了三十分钟后,车速度降了一半,一路上两边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次郎看表已经是下午五点了,正心急时。

司机说:“会不会是走到前面另一条岔道去了。”

次郎一听一拍脑袋:“对呀!我怎没想到呢,加快速度。”

司机按了两下喇叭,加速前进,后面的车紧跟着。车队不久就驶入了分岔口左边的路。

此时陷沟的汽车抛锚了,带队的军曹也有些坐立不安了。在这荒山野外,危险重重。为了不暴露目标,他把队伍隐藏到十几米处的灌木丛里。当远处传来汽车声时,军曹示意士兵散开准备战斗。

车子在拐弯处出现了,次郎一眼看到了三郎乘坐的车。同时躲在隐蔽处士兵也看到了来的是自己的车队,立即欢呼跑出来。

军曹向渡边队长简单汇报了落单情况。次郎叫了修理技术最好的司机去修车,四周放出岗哨。半个小时车终于修好了,在车拖人推下,陷沟的车子驶上了大路。天色也开始暗了下来,冷风拂面,冬天的夜晚来得比较早。

车队慢慢消失在夜幕里,一天的颠簸劳累,除了司机,余下的人不知不觉都睡着了。

天渐渐亮时司机才发现已开到茫茫的大山脚下。次郎打开地图一看不由大惊,原来眼前连绵不断的大山竟是广西的十万大山。按照命令此刻应该到了越南境内,而此地离目的地至少五百公里以上。

次郎正沮丧时前面的车停下来了,一个司机回来向他报告:燃油即将用完了。他一听额头渗出了冷汗,强忍恐惧立刻叫来其它司机检查燃油,结果所剩无几,备用油下半夜已加完了。

次郎知道自己是垫后的车队,偏离主道太远,周围情况又摸不清,亡目出发如果被民团或者游击队发现麻烦就大了。他叫了四个小队长来商量,经过合计决定先藏到附近的山上,联系上联队后再行动。

派出的侦察兵很快回来报告不远处有一条进山的路。次郎趁着晨雾叫士兵把汽车的标志去掉并把车开到隐蔽处。

一行一百八十六人全副武装的日军很快钻入山中密林处。两个士兵好不容易抬着刚动过手术不久的报务员到半山腰,当报务员支开天线打开电台想发报时才发现电池没电了。

次郎脸色铁青,咬牙切齿抓住报务员衣领提起来怒道:八嘎!一松手把报务员丢在地,报务员捂住伤口咬着唇忍住剧痛。

太阳慢慢升起,阳光透过茂密的树枝散落在枯黄的落叶上,士兵们颠簸了一个晚上,现在横七竖八躺在地上。

次郎怒气冲冲回到士兵休息处,士兵看着他布满血丝且目光凶恶的样子,谁也不敢正视他的目光。

“三郎呢?”次郎问身旁的松下小队长。

小队长指着山下说:“三郎说要去查地形。”

次郎盯着他厉声问:“就他一个人吗?”

“是。”松下小声怯道。

“混蛋,那么危险的地方怎让一个军医独自去,你这小队长是怎么当的。”次郎呵斥道。

小队长分辨说:“三郎不让人跟去的。”

“他不让你就听他的,出了事怎么办,马上带人去接回来,快去。”

小队长带着三个士兵匆忙下山去了。

山顶仍笼罩着一层薄雾,山路两边的杂草还挂着露珠,刚进山的路还宽些,没多远就越来越小,甚至无路可去了。

一个身着寨服马甲背包者正左看右看。他走了不远看见一块巨石,石顶上长有几棵碗口般大的树,石壁上布满了青苔。背包者仔细查看石壁,他正是渡边三郎。

三郎三年前被强征入伍,因为中西医医术精湛进入军部医院,这次随军部从湖南一路南下到邕城。

邕城攻下不久又接到撤离命令,他曾魂牵梦萦的城市就摆在面前。熟悉的街道却少了许多嘴馋的美味,战乱己使南方这个曾繁华的城市变成一片萧条。来不及去寻找昔日的学校和同窗又要走了,最令他遗憾的是未能打探内心深处多年来无法割舍的那个人的半点消息。

三郎用一团纱布擦掉石壁上的粉尘,一行日文显出来了,字迹虽模糊但依旧能辨认出:渡边三郎到此一游。下面是日期:昭和12.5.5

看到自己七年前刻下的字时不由兴奋不已,激动得握拳振臂欢呼。

三郎返回时遇到前来的松下等人。看见三郎回来了,次郎对他数落道:“你一个军医不好好呆山上,此处人生地不熟到处乱走,万一有个闪失我如何向父母交待。”

三郎高兴道:“哥!这地方我来过。”

次郎惊道:“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你到过……此地?”

三郎认真道:“七年前我和我的同学去她们寨子玩就经过此地,刚才我去前面查看时见到了当年我在石壁写下的字。”

次郎大喜:“寨子有多远?有路到越南吗?”

三郎说:“路远山高,要走一两天,听说翻过寨子后面的山脉不远就到越南边界了。”

次郎拍着弟弟的肩膀:“太好了,你可立了大功。”转身对小队长小野道:“通知各小队集合队伍下山。”

三郎急道:“等等。”他对哥哥正色道:“哥,山寨里的人纯朴厚道,虽与外界几乎隔绝但民风剽悍。你对她好,她待你像贵宾;你冒犯她,她会象狼一样撕烂你。”

小野傲慢道:“山野刁民,我大日本皇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所经之地,谁敢不恭。”

次郎摆摆手说:“小野君,不可狂妄,山里情况不明,听三郎的。”

三郎对哥哥说:“我们只是借道而行,你的士兵如需就餐宿营均要听从寨主的安排,不可扰民,做到这点我就带路。”

次郎说:“好!我答应你。”

队伍在山下集中,清点好人数,带上物资。

次郎正想下令前进,三郎又拦住。

次郎不悦:“怎么回事?”

“你还没对你的兵训诫呢?”

“我的兵,你还没放心,没我的命令谁敢乱动。”次郎有点不耐烦了。

“不行,我要你当众下令不许扰民扰寨。”三郎态度很坚决。

“你……”次郎想发火却不敢,他知弟弟脾性。只好站在一块石头上对士兵训示:“大日本帝国勇士,我们现在身处险境,危难中幸好有军医渡边三郎七年前到过此地。从这条路往山里走,本少佐强调所有人务必遵守军纪,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私自行动,更不能扰民,违者扔下山崖,听到了吗?”

“嘿!”士兵齐声道。

队伍出发了,山路弯曲,杂草丛生,梁陡沟深,山高林密。队伍走走停停,半天了也走不出第三道山沟。

士兵们累了,坐在沟底的石块上吃干粮,前去探路的三郎返回了。

次郎看见弟弟沮丧的眼神问道:“又走错了?”三郎点点头。

次郎忍不住来气:“已是第三次错了,你能不能长点记性,我怀疑你是否识路,今天走的路算路吗?”

陪同去探路的小野说:“渡边队长,三郎已很努力,他比谁都辛苦。这山沟被山洪冲了几年,小树长大树了,当年的记忆容易找到吗?”

三郎不作声,望着天上的太阳突然有灵感来了,他爬上沟走向山梁。

次郎对小野说:“带两人跟上。”

当小野带两名士兵爬上山梁时,没了三郎踪影。

小野大喊:“渡边君。”两名士兵也跟着喊。

三郎说:“喊什么,我在睡觉呢。”

三人寻声而去,三郎躺在草丛里闭着眼晒太阳。

三人也累坏了,也都躺下休息。

半个时辰过去了,三郎看见太阳爬上了对面山顶,凭着记忆,七年前拍的那张两峰夹太阳的照片,看着山型地貌,三郎明白了,自己绕到了山的另一侧了。

当三郎带着队伍到了山的正面山梁,整队人已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了。

太阳不知早已躲到哪去了,四周是山,层层叠叠,连绵不断,像似连到天边。

三郎再次看到这熟悉的美景,感慨万千:七年前站在自己旁边的是美丽善良聪明的思妮,而如今她在哪呢?她嫁人了吗?过得好吗?鼻子一酸,眼泪不由落下。

刚走过来的次郎看到了这一幕,妹妹来信曾告知,三郎自从回国后很少看见他的笑容,不交友不出门。以前兄弟俩无话不说,可他现在变得沉默寡言了,这其中原由肯定与他结交山寨那位漂亮聪明的女友有关。此去山寨心情难以平静很正常。

次郎猜想对了,三郎回国四年,除了工作,从没交过一个日本女友,他的感情世界里除了思妮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

次郎并排站在弟弟旁边看着远处风景。三郎赶紧擦了眼泪,控制自己情绪。

次郎感叹道:“支那的山多美啊!”

三郎说:“山美人更美,可这是中国的山中国的人,我们为何千里迢迢飘洋过海来掠夺呢。”

“你……”次郎转头瞪着弟弟想训他,可马上改变了,嘿嘿道:“大日本帝国实行大东亚圣战只为东亚共荣,只是愚蠢的支那人不识相罢了。”

“难道杀人、放火、强奸也是共荣?”

“有反抗就有镇压,战争就这样,作为军人只有服从。”

“如果你的家园被外敌侵占你会无动于衷吗?”三郎愤然道。

次郎见弟弟情绪起来了,摆摆手说:“好了,这话题不说了,看这四周荒无人烟,没半点路迹,不知这路走对没有。”

三郎说:“山寨里的人远离外界,只想过平淡清静的生活,因此没留有路。”

“生活所需的物资总要上镇购买吧。”

“当然,寨子在镇上有一商铺,山货运出来到商铺,有专人经营,再把所需的物资运回去,所有交易只在冬天。”

次郎终于明白为何没有路了,寨上的人趁冬天沟干了以沟为路,春夏秋大雨又把痕迹冲走了,不得不佩服山里人的智慧。

三郎指着前方说:“过了前面的山梁就到对面山腰半山客栈,两户人家而已。”

次郎说:“为防万一,我派人前去侦察一下情况。”

三郎摇头:“不必了,只有两个老人与一个残疾女孩而已,到时我先去打个招呼就行了。”

走了一个小时,士兵看到了屋子欢呼起来。三郎不语,心想:高兴太早了,有你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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