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13051479" ["articleid"]=> string(6) "301621" ["chaptername"]=> string(25) "第八章 身是梦里客" ["content"]=> string(14176) "

那一夜,天惠再度来到雪舒的梦中,带领她经历前尘往事、揭去孟婆汤的封印。

黑暗混沌之中,雪舒见到一名男子坐在光亮处,她心想,一定是天惠,不禁加快脚步向前走去。走近一看,果然不出所料,真是天惠,他又是坐在将军府前的台阶上沉思着,双眉蹙成一直线。

“天惠!”雪舒伸出五根手指头,在他眼前晃了晃。

“玉容,你去哪里了害我好多天都等不到你。”天惠表情黯然。

“我……忙。”雪舒心虚得很,音量小得让人几乎听不见。

面对天惠,雪舒实在开不了口,说她去玩得不亦乐乎。扪心自问,其实那也不能称为玩,只能称为逃避,只是想远离让她心痛的根源。

“玉容,你生病了吗?你看起来黑了一点,也瘦了点。”

雪舒实在不能忍耐他一见面就说她又黑又瘦,这不是挑明了说她丑了一点?简直是犯了全天下女人的大忌讳!当真是可忍、孰不可忍,刚才的愧疚感刹那间烟消云散。

“天惠,我知道玉容为什么不喜欢你了。因为你的嘴巴不够甜,不会夸她美若天仙、貌胜西施。”

“你瞎说。从小我就常夸你漂亮,倒是天恩从来没说过,像个闷葫芦,只张大眼睛瞪着你瞧,你就迷上他,还敢说是我的不是。”天惠的口气里充满浓浓的醋意。

雪舒自知不了解真实的情况,但又不肯屈居下风,只好顺口顶回去,“喔?是这样子吗?那你倒是说句好话来让我听听看?”

没想到天惠真的用那深情款款的眼神看着她,字字清楚地说:“玉容,你好美。”

雪舒顿时红了脸。

“玉容……”天惠低唤,双眸溢满爱意。

这下子,雪舒笑不出来了,内心一阵慌乱,长这么大,第一次当面被异性夸赞美丽,不由得连脖子都红了。

“哎呀!我才没空听你胡言乱语。”她连忙转移话题。“天惠,今天你要带我去哪里逛逛?我们进将军府去好不好?”

“玉容,你要到我家!那真是求之不得,不过将军府比不上顺亲王府气派喔!”天惠轻执她的手回道。

进得将军府内,一片花园锦簇,其中间接几棵大树,像一座大花园,楼阁坐落在花海中,虽没主府华丽,却较温馨怡人。四处可见仆人们勤奋地打扫着,有的擦桌椅、洗窗子,有的修剪花木、清除落叶。

绕过正厅,沿着回廊走去,两旁花木扶疏,百花争妍,拱门花窗,景中有景。

“好漂亮的庭院,比王府还赏心悦目。”雪舒由哀地发出赞叹。

“我娘喜欢种花植草,所以府内的花草特别多,这些花好像知道我娘的用心,也开得特别美丽。倒是我爹常嚷着将军府内一片花海,一点威武的气息都没有,怕养出娘娘腔的小孩。”

毕竟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家,天惠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让雪舒看傻了眼。

“玉容,我带你到我住的尚武堂看看。”

雪舒摇摇头,想也不想地告诉他:“我想先到礼书阁去看天恩。”

天惠无奈地跟着雪舒拐向右边。

他推开礼书阁的房门,雪舒迫不及待地向内搜寻,只见一个面貌和天惠一模一样的男子正倚在窗边看书。

是他!是天恩!那个令她魂牵梦萦、永志不忘的男子。雪舒霎时百感交集,心中乱成一团。

长廊传来脚步声,只见玉容闯了进来。

她一把抢走天恩手中的书,径自开口:“天恩,我们到花园去玩。”

“玉容,你来啦!”天恩的眼底掠过一丝柔情。

“天恩,陪我去逛花园。”

“玉容,不行,你把书还给我,我爹规定我十天内必须把这本《孙子兵法》再仔细地看过一遍。”

“我不管,你今天一定要陪我玩。”玉容霸气得很。

“玉容,你先坐一会儿,等外面太阳不这么大,我再看几页书,我就陪你去玩。”天恩安抚她。

“我才不上你的当,等你再读几页书,太阳就下山了。”玉容晃了晃手中的书,“更何况这本《孙子兵法》你早已背得滚瓜烂熟了,还有什么好看?你是故意不理我。”

“玉容,你坐一下,我叫人端碗莲子汤来,你把它喝完,我们就去花园。”天恩不放弃地哄着,“就这样说定了,现在你先把书还给我好吗?”

玉容本来只是闹着玩,现在却真的动了气,自己在天恩的眼中竟比不上几页的《孙子兵法》。

“我偏不还!”

“玉容,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要这么不讲理,把书还给我吧!”天恩伸出手去要书。

玉容气他不了解自己的心思,悻悻然地说道:“天恩,你真的不陪我?”

天恩何尝不想陪她,只是天惠正在花园练拳,他明白天惠也喜欢玉容,所以不愿看见天惠那种受伤害的表情。

“玉容,把书还给我吧!”他仍是那句老话。玉容忍不住心中又气又恼的情绪,一扬,那本《孙子兵法》飞出窗外,不偏不倚地落进荷花池中,“扑通”一声,没了踪影。

“天恩,要书自己到花园去拿。”

他轻叹了口气,不愠不火地嘀咕:“可惜了一本好书。”

玉容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既不动怒也不好言相劝,好像她是个要不到糖吃的小孩,令她气急攻心地红了双眼。

她哽咽着,“天恩,额娘说我已经十八岁,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有事没事地老往将军府里跑,所以我才要你多陪陪我,你却不肯。”一说完,她转身冲向门外。

天恩颓然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一颗心揪成一团。玉容和天惠都是他挚爱的人,他好想尽全力呵护。尤其是玉容,她像颗磁石般吸引住他的魂魄,令他无法移转视线,停止他的关怀。

随着年龄的递增,他的视线愈来愈炽烈,情愫亦由呵护、宠溺、倾慕,终至爱恋。

他发誓要爱她一生、恋她一辈子。

而现在———伤的是玉容的心,泣血的却是他的魂。天恩呆立原地,无奈地又叹了一口气。

正在花园练拳的天惠瞧见玉容的身影,忘形地追了上去,雪舒只好也紧跟在他后面。奔过回廊,绕过水榭,玉容任泪水滑落脸颊,只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痛哭一场。

慌乱之际,脚下一个踉跄,她以为自己会跌倒,却意外地撞进了某人的怀中,一双有力的臂膀扶住她。

玉容张开带泪的双眸,望着那张和天恩酷似的脸,又是一阵心酸,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豆大的泪珠滚滚坠下。

“玉容,别哭了,是天恩惹你伤心对不对?我帮你找他评理去,要他跟你赔罪。”天惠抚着她的背,怕她哭岔气。

玉容一个劲地哭着。

天惠默默地搂着她,他的心跳加速,多希望时光就此停住,他愿为这一刻舍弃一切。

“玉容,别哭了,天恩这会儿一定急着想找到你,好向你赔不是。”

玉容终于止住了泪水,抽抽噎噎地说:“我要天恩陪我到花园玩,怎么说天恩都不肯。”她吸了吸鼻子,“还说要看书。”

“玉容,天恩说的是真的,我爹要天恩十天内再熟读《孙子兵法》一遍。我呢,要勤练虎拳和射箭,须能一次放三箭,支支中靶心,这些天恩上个月也练过,你是知道的。”天惠试着解释。

“那他可以先陪我逛一下花园,再回房念书啊!”她不满地咕哝着。

天惠见玉容已不再生气,心情轻松许多,忍不住取笑她,“天恩不陪你玩,你就哭成这样样,如果天恩不要你的话,那全城不就被你的泪水淹没了?”

玉容破涕为笑。

“天恩不陪你,还有我可以陪你啊!我正好在花园练拳,走我打套虎拳让你瞧瞧。”天惠拉起她的手往前走。

冰雪聪明的玉容当下了解天恩为何费尽唇舌要把她留在房内,不让她到花园玩。毫无疑问的,她也清楚天惠只要看见天恩单独和她在一起,心里就不好受,嘴上虽然不说,但紧皱着一双浓眉,即使笑着也让人感到悲伤,一反平常的豪放洒脱。

想到自己刚才对天恩的无理取闹,她心中的愧疚感油然而生。

“天恩来了!”天惠主动松开握住的小手。

明知是自己的不对,玉容还是使着性子不愿低头,假装浑然不知他的到来,刻意背对着他。

“玉容,还在生我的气吗?不要生气了,我现在就陪你去逛花园。”天恩轻声哄着。

玉容倔着不肯回头,沉寂了片刻才闷声说道:“那是因为书没有了。”

“书怎么会没有了?”天惠大惑不解。

又是一阵静默。

玉容神情沮丧地说:“我把它丢入荷花池了。

“喔———”天惠故意拖长尾音,他又兴起了逗弄玉容的念头。

“天恩,《孙子兵法》我那儿还有一本,你先拿去看吧玉容要看我练拳。”

“天恩,你已经答应要陪我逛花园了。”她连忙回头扯住天恩的衣抽。

天恩自责不已地看着那张泪痕未干的俏脸,深深懊悔自己没有一开始就陪她,或是告诉她缘由,净找些借口搪塞,惹她伤心流泪。

天恩轻柔地拭去玉容脸上的泪痕,“我们去湖心亭,那儿的荷花最美。”

“天恩、玉容,你们去吧!我还要练射箭。”天惠黯然低语。

“天惠,你别急着走,我要先看你打套虎拳后,再起去逛湖心亭。”玉容伸出另一只手拉住他。“你不是怕我看出你拳打得没有天恩好吧?”

天惠一下子就跳进玉容激他的陷阱,他就怕在玉容的眼中自己样样比不上天恩。

“你胡说,我爹说我拳打得比天恩好,只是天恩的箭术比我强,不信的话,我马上打套拳,你张大眼睛瞧个仔细。”天惠大声嚷道。

他随即摆开架式,虎虎生风地打起拳来。

“好!是不比天恩差。”玉容鼓掌喝采,方才的不快早已随风而逝。

打完拳,三人说说笑笑地往湖心亭走去。雪舒、天惠各有所思地看着他们渐行渐远。

半晌,还是雪舒先开口,“天惠,我们到你住的尚武堂去。”

沿着长廊往回走,她依稀记得左边是天恩的礼书阁,中间是书斋,右边才是天惠的尚武堂。

经过书斋时,雪舒听见房内传出谈话声,令她好奇地停下脚步。隔着窗棂向里面张望,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正端坐桌前习字,一位贵妇人站立桌旁磨墨。她心想那应该是将军和将军夫人。

“将军,方才玉容格格又过府来找天恩,说要天恩陪她逛花园。”将军夫人微微一笑。

将军似乎专心于挥毫,并未答话。

将军夫人又接着说:“玉容格格愈大愈标致,且知书达理,真庆幸她将来要当我们家的媳妇。”

“夫人,别高兴得太早,玉容格格只有一位,咱们可有两个儿子。”将军不愧是习武之人,声音雄厚低沉。“当初福晋要能也生两位格格,这不就好办了。”

“将军,生儿育女的事由不得人啊!”将军夫人停顿了一会儿,“这婚姻更是上天注定,不知玉容到底会嫁给天恩还是天惠?”

“当然是天恩。玉容贵为格格,理应嫁给长子,怎可委屈她下嫁次子。”将军不容置疑地说。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天惠也喜欢玉容,任谁都看得出来。倒是天恩,喜欢玉容却搁在心里不表现出来,万一……他们两人为了玉容而失和,这可怎么办?”

“夫人,不要烦心了。玉容格格喜欢天恩,没事就来找天恩陪她,连我一个粗人都看得出来。既然他们两情相悦,这就是一桩好姻缘。”

“将军说的是。”

雪舒退回走廊,看见天惠站在尚武堂前向她招手,她立刻奔上前去。

跨进尚武堂内,雪舒看见长得酷似的两人一站一坐,雪舒一眼就看出坐着的人是天恩。

天惠不安地来回踱步,他的双眉轻蹙。

“天惠,你有话跟我说?”天恩打量他。

天惠点点头,却难以启齿。

“是关于玉容吗?只有玉容会让你如此难办又难安。”

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天惠终于开了口,“天恩,我知道你是有心要留玉容在房内,因为你知道我在花园练拳。

天恩不置可否。

“天恩,我不想你误会,我绝没有跟你抢玉容的念头,只是我们三人从小玩在一起,有着一份无法割舍的情。”

天惠苦笑着,“谁都看得出来,玉容喜欢的是你,我就是想抢也抢不过。”

“天惠,我不会在意玉容和你一起玩,我是担心你愈陷愈深,无法自拔,将来痛苦的人是你。”天恩站起来拍了拍天惠的肩膀。

“天恩,只要你不误会我就好。”

“天惠,我很高兴能有你这么一个坦荡磊落的手足,你从不愤恨我比你早出生而占尽所有的好处,这是其他人很难做得到的。”天恩使劲地握住天惠的手。

“天恩,幸运的是我。我能拥有像你这样一个处处为我着想的兄长,这是老天的厚爱。”天惠也紧紧回握着他的手。

雪舒看着他们两人,内心有说不出的感动,觉得似乎有亮闪闪的光环围绕在他们的头顶上。

光环愈来愈亮,令她看不清他们的面貌,最后迫使她眯起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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