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24715669" ["articleid"]=> string(7) "2813505" ["chaptername"]=> string(24) "第05章 庸俗又龌龊" ["content"]=> string(11465) "周五,柳城市区的小学一律提前半个小时放学,沈行远按时到校接儿子沈加。

父子俩己有一月未见,沈加日日翘首以盼,今日可算得偿所愿,立即化身粘人精。

沈行远于是做主带他翘掉钢琴课,回家煮火锅。

小男孩玩心重,一到家就抱住玩具不撒手,晚饭也没好好吃。

饭后沈行远敦促他写作业,自然也不肯写,一番拉锯后,父子俩达成共识:到小区操场打羽毛球。

日落西山,橙黄色余晖洒满大地。

沈行远偶然转头,看见围网边的长椅上不知何时坐了个人。

那人照旧一身黑衣黑裤,背一个男士款式的斜挎包和画筒,仅仅是坐在那,就扰乱了他的心绪。

父子俩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严静沉才走过去,从鼓鼓囊囊的斜挎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递给沈加,借此搭讪:“小朋友,喝水吗?”

得到父亲的同意后,沈加双手接过水瓶。

严静沉半蹲下来,以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男孩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看了她好一会儿,没回答,转身背对夕阳喝水。

地面画着三道长长的影子,严静沉收敛了笑意。

“沈加,加减乘除的加。”

头顶传来沈行远的声音,“这是小严姐姐,白阿姨的女儿。”

沈加这才抬头看向严静沉。

这是一个过分年轻的女人,面容恬静,表情淡漠,气质和不说话的白岚因果然有几分相似。

她的衣着是纯粹的冷色调,即使身上有好闻的香气,还是让人感觉不好接近。

沈加见过各种年轻漂亮的女人出现在父亲身边,但严静沉这样的,属实是头一次,他一时有些分辨不清对方的目的和难搞程度。

但白岚因平时待他宠爱,那他无论如何是不是都应该对她的女儿友好一些?

沈行远单膝着地,拍了拍孩子的脑袋,低声说:“跟人家打招呼啊!”

沈加这才出声:“小严姐姐好。”

严静沉重新展颜,“你好。”

多友善,一点也不像严大小姐。

沈加并不领情,抬头问父亲:“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严静沉亦寸步不让,对沈行远道:“我有话跟你说。”

沈行远当真是进退两难。

片刻之后,沈加主动让步,抱着水瓶和球拍默默走开,为两位大人留出谈话的空间。

“这也太懂事了……”望着那道落寞的小小的身影,严静沉自愧不如。

若是真懂事,哪里会初次见面就给长辈脸色看呢?

沈行远惭愧不己,“他平时很礼貌的,你别跟他计较。”

“没关系。”

严静沉摇摇头,笑着提议,“我陪你打两局?”

“你不是有话要说?”

“本来是想跟您道歉的,但是好像没啥必要。”

“道什么歉?”

“上次在家门口,冲您发脾气的事……您忘性真大!”

严静沉取下挎包,又问沈加借了球拍,回来将沈行远赶到另一半场,“我特菜,手下留情啊哥。”

严大小姐虽然技术菜,但攻势凌厉,沈行远全力防守,绝不放水。

羽毛球往来数十次不落地,坐在一旁观球的小沈加无聊得拿父亲的手机玩音游。

等严静沉体力不支下场休息时,沈加己经把新关卡玩通关。

他兴冲冲地把喜讯告诉回来喝水的父亲,对方闻言便拧上瓶盖,夸赞道:“这么厉害,我看看。”

沈加便递给他手机,“这关有点难。”

“跟魔王关比起来呢?”

“比魔王关简单多了!”

沈加说,“但是这关场景超级好看,音乐也很好听!”

“确实好看。”

温言细语,好不温柔。

严静沉旁观了好一会儿,才打断父子俩温馨的对话,“你们吃晚饭了吗?”

沈加依旧不理她,只有沈行远点头回应。

严静沉叹气,“看来只有我在饿肚子。”

“没吃饭还这么逞强?”

沈行远语气里添了几分责怪。

“想赢嘛……”沈行远无话可说,从包里翻出两块巧克力递给她,严静沉受宠若惊地接过来,调侃道:“你还随身带糖么?”

沈行远:“小加的。”

严静沉:“……”跟小孩儿抢糖吃,成何体统?

-晚上,沈行远辅导孩子写作业,沈加却心不在焉。

终于捱到父亲讲解完毕,沈加忍不住问:“爸,你喜欢小严姐姐吗?”

沈行远对小孩的早熟感到十分诧异,“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沈加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从小在微妙的家庭环境中长大,自认对男女关系还是有那么一点理解的,遂点了点头。

“你还挺厉害。”

沈行远冷笑道。

听他的语气,沈加就知道自己的话完全没得到相信和重视,心里止不住的悲伤。

沈加将头埋得很低,不让自己的负面情绪显露半分,沈行远却抬了抬他的脑袋,提醒道:“注意坐姿,小心变成半瞎。”

“知道了。”

沈加说。

沈加依然能感受到父亲的怒气,他坐了下来,目光久久停留在自己身上,沈加一动不动地等着挨骂,没想到对方并没有爆发,只是严厉地说:“以后不管对谁,都要有礼貌,别人好好跟你说话,谁教你装聋作哑的?”

这样一来沈加心里完全不怵了,“我不喜欢她。”

“你可以讨厌任何人,但是如果他没有做错事,没有伤害你,你就要给他基本的尊重。”

沈加不理解。

沈行远:“没有下次,知道吗?”

沈加点头。

孩子睡下后,沈行远回到卧室,唱片机还在工作,放着离别怨曲《夜机》。

1989年,沈行远6岁,歌手陈慧娴宣布告别乐坛,告别专辑火遍大江南北,她的歌也从此成为沈行远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这首歌沈行远听了三十年,头一回觉得不对味。

手指划过架子上一排旧专辑,最后抽出天后的复出专辑《归来吧》,取出光碟放进唱片机,恰是一首《红茶馆》,甜蜜轻松,好合心意。

桌面上手机屏幕忽然点亮,他伸手拿过来看,是严静沉的消息。

隐忍两月,严大小姐到底是破了功,愿意采用这个便捷沟通的方式。

又或者,她以为经过傍晚一叙,两人的关系己进步到可以深夜在微信上聊天。

沈行远嘴角旋起一抹笑,不知是乐意,还是抱着看乐子的心态。

然而下一秒笑容就僵在脸上。

屏幕上赫然躺着一行字:哥,您现在有女朋友么?

沈行远抬手关了唱片机,沉思良久,最终还是如实回答:没有。

严静沉:知道了。

沈行远等了半晌,没等到她的后文,她不可能只是单纯一问,指不定在酝酿什么坏招。

脑海里绮念作祟,沈行远放下手机去洗澡。

沈行远身高一米八六,小姑娘站在他面前,头顶才到他下巴,他几乎从不低头去看她的模样。

他的视线总是很礼貌,落在旁边,或落在远处。

所以当严静沉隔着一道网,站在远处的时候,他才终于看清她的穿着——一件略宽松但质地软和的纯黑色T恤,下摆扎在同样纯黑的束腿裤里,一双深棕色登山鞋。

好酷的装扮,男人都要自愧不如。

但是当她凌空跃起,上半身微微后仰,舒展西肢时,沈行远确信,这是一具匀称的柔韧的年轻女人的身体。

还有纤细的胳膊,嶙峋的踝关节,裸露在外的白皙细腻的皮肤……无不同她的装束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定有人和他一样好奇,除去这层冷酷的外壳,她将是何种表现?

沈行远早早从梦中醒来,靠在床头想这个问题的答案。

想不到,但他希望是闪躲、是羞涩。

好龌龊的心思,好庸俗的喜好。

放纵是短暂的,差距沈行远始终看得清清楚楚——小姑娘年轻漂亮还反差,他年近不惑又离异,甚至早起都不是为了晨练,而是为了送孩子上学。

沈行远从学校回来,看见严大小姐背着包和画筒,一边往地铁站跑,一边啃包子。

沉浸在快要迟到的紧张中的严静沉并没发现沈行远的靠近,他于是鸣了下笛,通过降下的车窗,对停下脚步的严静沉说:“这个月全勤奖没了。”

严静沉没好气地“哼”一声:“早没了!”

沈行远悻悻不敢言。

“幸灾乐祸,您可真缺德啊!”

严静沉走过来示意他解开车门锁,“劳烦您送我一程吧?”

为了弥补自己的“缺德”行径,沈行远放她上了车。

七年前,严静沉坐过沈行远的车。

那时他开一辆破旧的白色大众,满车厢的物品和清甜的茉莉熏香,都显示它有一个存在感极强的女主人。

如今他开一辆高大的黑色揽胜,车厢内干净整洁,只有后座叠放着一张卡通图案的毯子,一个装满零食的购物袋,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清新剂的香,堪堪掩住新车的橡胶味。

严静沉回过头,仿佛还能看见当初那个坐在角落里,冷眼旁观驾驶室里年轻情侣调情的小姑娘——严静沉必须要告诉她,坐在副驾驶位的感觉很好,从今往后,她会替她永远掌控这个位子。

再看向沈行远时,严静沉笑得一脸乖巧,“介意我在车上吃东西吗?”

“你随意。”

沈行远压根没看她卖乖的姿态,“在哪上班?”

“城北工业园区。”

沈行远打开导航一搜,被那漫长的路线惊得皱眉,立即扳动操纵杆启程,严静沉连忙咽下食物纠正:“我不去单位,去西七厂。”

严静沉还没考虑好自己该何去何从,老岳己经迫不及待推着她往前走——他今晨到西七厂提供技术咨询,命严静沉跟随学习。

西七厂离钟山路并不远,沈行远当场反悔:“你自己过去吧。”

“别啊!”

严静沉八风不动,“下工地可辛苦了,我要保存体力,快开车快开车!”

沈行远没辙,只能驱车上路。

严静沉将早餐吃完,拧开保温杯喝口茶,擦擦嘴,问他:“你国庆有排班么?”

“有几趟短飞。”

“可以提前预定沈机长的业余时间么?”

沈行远:“?”

严静沉只是冲他俏皮一笑,没做解释,沈行远却能预见即将到来的假期不会安宁。

但此时的沈行远并不认为一个刚入社会的小女孩会有什么精妙手段,顶多是几分恃宠而骄的小聪明,而他,不会被那些毫无实质意义的糖衣炮弹收买,也不会被那些小打小闹的把戏掣肘。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好自信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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