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24714778" ["articleid"]=> string(7) "2813325" ["chaptername"]=> string(9) "第3章 3" ["content"]=> string(6509) "

  那一晚,我终究没忍住,还是问出了口。

  窈娘说,当蛛丝马迹已经让心头的猜想证实,就要和他面对面对峙,如果男人心虚,那便是变心无疑。

  我假借酒醉,语气激动:

  “那公主明显是对你有意思,今日,还跟我炫耀你赠予她的珊瑚手钏……公主已经有了驸马,难道要我忍着自己的夫君,给公主做小伏低吗?”

  柳朝然唇角的弧度几乎是瞬间敛去,我的心也跟着凉了半截。

  “你果然看到了。”

  他沉默良久,终于承认了。

  “端淑公主的确对我有意思,跟我强行索要了剩下的一串珊瑚手钏,那本来是想留给我们未来女儿的。”

  “可我自称已为人夫,坚决婉拒了她,想来公主也不会做出什么折损自身颜面之事。”

  他的眼神里一片清明,坦坦荡荡。

  一如当初在绣楼下仰望我时一样。

  纵使口舌如何舌灿莲花,一个人的眼神骗不得人,除非他对情爱之事隐藏极深。

  而我的夫君这样笨,笨到在我枕头下藏簪子时,都那样手忙脚乱。

  他定然不会欺骗我的。

  我如此想着,终是选择相信,点了点头。

  我没想到,就是这一夕信任,给我带来了灭顶之灾。

  一个月之后,父亲被人诬告收受贿赂,保荐官员,晏府遭到查封。

  理由是府上莫名其妙查出来的万两雪花银票,和几个下人堂而皇之的“证词”。

  可我清楚,父亲一生廉洁,凭借政务能力才一步步升阶到如今的地位,最恨贪腐之事,甚至扶持有才学的寒门子弟。

  丞相府被抄家,我这个县主也受了连带之责,被贬为了庶人,勒令与柳学士和离。

  短短几日,抄家,落狱,流放,一切繁华锦绣顷刻间化为乌有。

  我再也见不到父亲母亲和姊妹族人了。

  与此同时,很快公主府就传来消息。

  楚婉宁下令封柳朝然为面首,赐居春央阁,即日起前往公主府。

  这一连串的打击让我不得不猛然明白。

  原来,公主真的早就对夫君觊觎已久,布了千般局万般局,只为贪婪地夺走柳生对我的好。

  我凄然冷笑,上位者对于位卑者的掠夺,当真半点反抗余地也不得。

  从前我最珍视的夫君的爱,竟成了杀我的温柔刀。

  那么这之中,他到底是否知情,又参与了多少?

  柳朝然得知消息赶回家中时,宣圣旨的公公已经走了。

  我被人剥去郡主服制,一身素衣,怔怔地跪在地上。

  他红着眼抱住我,声音颤抖:

  “姝儿,以后我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即使所有人都会弃你而去,我不会。”

  “你要进公主府了,是吗?”

  他久久啜泣,没有回答,我继续轻声问,“一定要伺候她吗?”

  柳朝然不忍地点点头,“你我都是庶民,无法抗旨不遵。”

  “公主承诺,我的官职都不会变,而且会助我升迁,姝儿,我只求忍辱负重功成的那一日,重新带你回家。”

  他在冷的晚风里拥紧我,话里话外分明是在向着我,我的心里却一丝暖意也无。

  小腹在隐隐作痛,却不及心痛分毫。

  柳生,你的真面目,我究竟参透过几分?

  …

  翌日,柳朝然被轿撵抬进了公主府。

  而我没能如愿全身而退,几日后,也被人从所居陋室带走了。

  端淑公主召我过去时,正在举办酒会,娇慵地扶了扶鬓边的玫瑰。

  “既然柳郎习惯了你的照顾,本公主就大发慈悲,允你入府为婢,也算是积德积福了。”

  我未曾看见柳朝然。从我被抄家贬黜的那一刻起,我的命运,便再也不是我能做主的了。

  楚婉宁双手的珊瑚手串已凑作一对,嫣红欲滴,美不胜收。

  是我曾经最喜欢的颜色。

  她支颐笑道:“听说,昔日的青城县主不通歌舞,唯独喜欢沉迷那些臭墨诗书,被誉为京城第一才女。”

  “古书有言,有才者七步成诗,那本公主倒是想看看,你到底能不能七步成诗?”

  我被羁押着的手臂松弛下来,迟疑着上前走了两步。

  直到七步走完,我一言不发,平静地对上公主的眼睛。

  “回禀公主,民女不会作。”

  楚婉宁嗤之以鼻,“看来才女之名也是浪得虚名罢了。”

  “本公主最爱看一阙剑舞,既然不会跳舞,就让舞姬们跳给你看,好好看,好好学。”

  空气凝滞片刻,新封的柳面首也姗姗来迟。

  他脸色绯红,似是还残存着一响贪欢的余温。

  我看到柳朝然看到我的震惊,他嘴唇翕动,似乎想要劝阻,终是没出声。

  公主却挽起他的手臂,跟他撒起娇来:

  “你这糟糠妻来了,也免得你整日心思晃荡,本公主心善,怕她没饭吃,赏她当个婢女,你觉得好不好?”

  他语气没有半分犹豫,嫌恶地看了我一眼。

  “公主既然喜欢,自然甚好。区区罪臣之女,能够得幸服侍公主,这也是她的福气。”

  我的心脏如伐如刺地抽痛起来。

  这一世恩爱,终究是错爱了。

  丝竹管弦声起,舞姬们冷袖纷飞间,将我包围,纷纷拔剑起舞。

  一曲舞毕,我的脸被剑锋划伤,似是刻意一般。

  从始至终,柳朝然的手始终紧紧攥在袖下,不发一语。

  公主见我毁了容,乐得拊掌大笑。

  “真乃‘红运当头’,赏!在座众位都是本公主的挚友,今日本公主大喜,须得痛饮!”

  耳边觥筹交错,一滴滴鲜血从我的脸庞滑落,我却已麻木,浑然觉不出痛来。

  直到一阵血腥上涌,我眉心微蹙,忽然难以抑止地干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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