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宫兄，你惯用弓，应当加强手臂腕力。手若无力，箭便射不准，手稳贼箭准。你且先扎马步手持空弓，练上两个时辰。”
凌不疑将手放在程少宫肩上，将他的重心往下压。
程少宫随即痛苦地面露难色，“两……两个时辰？！”
凌不疑点了点头，“开始时只需两个时辰便好，等少宫兄适应了，便可逐日增加时间。”
还未等程少宫的哀嚎声传来，凌不疑将身子转向两个女娘。
“女公子们往这边请。”
看见程少宫的“惨状”，一向乖巧的程姎此刻也忍不住向后退了一小步，声音有些颤抖，“凌将军，小女以为，女娘不需上阵杀敌，应……没有进行操练的需要吧……”
程少商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场景，眯着眼睛扬起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在心里暗暗念叨：我与那些迂腐之人不同，我认为天下男女，理应一视同仁。
她在心里说一句，凌不疑便也跟着说上一句。
“程三娘子，身强方能体健，操练并非只是为了冲锋陷阵，上阵杀敌。”
“再者说，女公子们遇上危险时，若有了能保护自己的能力，男子……女公子们的父兄在外时，当也会心安许多。”
程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乖巧地走到一边跟着舞起了木剑。
虽然她并未曾想通，自己一直在闺中，能遇上什么危险的事情？
一旁的程少商听得此话一愣，直直地看向凌不疑，总觉得他此话另有所指。
凌不疑下意识地避开了眼神。
“程四娘子，请吧。”
“我就不必了。”程少商摆了摆手，光是看地上摆着的那些陶罐，她就已经觉得手脚发软，颤抖不已。
“我平日里身体好得很……”
还未说完，就被程少宫打断，“嫋嫋，你前段日子不还染上了风寒么？”
程少商：……
于是程少商心如死灰地站到程姎身边。
手上装模作样地舞着木剑，嘴上还念念有词地喊着口号。
倏地，程少商瞥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从眼前闪过。
“次兄！萋萋阿姊！”
程颂刚远远地瞧见觉得有些不对劲，正打算拉着万萋萋溜走时就听见了自家阿妹嘹亮的叫喊声。
整个后院的视线都朝着他们处移了过来。
程颂挠了挠后脑勺，讪讪一笑，硬着头皮往程少商这边走。
万萋萋倒是觉得新奇，一路小跑着过来，“少商妹妹，你们在玩什么？看起来甚是有趣！”
还不忘数落身后的程颂，“程颂你走快点！就这么几步路，还要走到明天不成？！”
程少商暗自憋笑，“凌将军大公无私，操练时愿带程家儿郎一起，这可是许多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次兄快来吧！”
“啊？”程颂的步子似是一步踩得比一步沉重。他瞥了一眼一旁紧咬下唇，双腿发抖的程少宫，又看向另一边秀眉紧蹙，双手无力地挥舞着的程姎。
程颂恶狠狠地盯着在凌不疑身后笑得一脸不怀好意的程少商，顿觉不妙。
程颂心里暗自懊恼，早知道自己方才就应该装作没听到，直接转身离去。
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
凌不疑挑眉，从院墙边上轻松地举起一块石头，行至程颂跟前，“程颂兄平日里出征需御马，若下盘不稳，与人在马上对决时，难免有坠马之危。”
说着，凌不疑将手中的石头抛给程颂。
程颂一时不察，大石砸至怀里，身子因着惯性差点往后倒去。
余光感觉到万萋萋望过来的目光，愣是站稳了。
还没有侥幸上几秒，凌不疑就拖着他的手将石头举至他的头顶，语气中还带着几分欣喜，“我平常自己练时，也是用此法，甚是好用。”
“我看着也不错！等我回去就将此法告知家父，让他平日里也让手底下那些小兵多练练，别上战场时还没与敌人打上，自己先掉下了马去。”万萋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程颂一声闷哼直接咽了下去，将手又举高了一些。
“凌将军，我可以一同操练吗？我看他们练得甚是有趣！”万萋萋摩拳擦掌。方才睡得极好，眼下刚醒过来竟觉得有些手痒。
此话一出，四道视线齐刷刷地向她望了过来。
……
在角落里观察着这一切的程始夫妇看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夫人，你瞧这几个孩子那痛苦的模样，我看我明儿我还是去请见一下圣上，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程始看着自家孩子一个比一个扭曲的脸，不禁皱紧了眉头。
萧元漪也轻叹了一口气，“这凌不疑操练带上颂儿和少宫也就罢了，还带上姎姎作甚？你瞧她那单薄的身体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了。”
程始不满萧元漪的厚此薄彼，不禁反驳，“夫人，这嫋嫋也是女娘，怎么不见你心疼她？”
“那能比吗？姎姎平日里哪受过这种苦？”
萧元漪轻轻推了程始的胳膊示意他仔细看，“你瞧，姎姎虽瘦弱，却依旧每个动作都挥到自己的极限之处。可是嫋嫋呢，看着每一个动作都跟着做，但实际上存着气力，并未真的用力。”
“照她这样挥法，怕是练上个一天也不会累。”萧元漪丝毫不留情面地拆穿程少商的小把戏。
“只是……”
“只是什么？”
萧元漪看了一眼带着他们操练的凌不疑，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嫋嫋这点小心思连我都瞒不过，怎就没被凌不疑点出来？”
“是啊。”程始方才只是关心则乱，眼下也是将程少商的偷懒之举看得真切，“我看那凌不疑方才还去指正颂儿和少宫的姿势，就连姎姎也说了几句，却未曾看他去指导嫋嫋。”
“莫不是……”程始心下一惊。
萧元漪点了点头，小声地道：“夫君也觉得凌不疑对嫋嫋不太一样？”
程始轻哼一声，面上有些气愤之意。
“这凌不疑！怎的还觉得我家嫋嫋蠢笨，竟连教都不愿意教她！真是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