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半年，李月茹告诉我，我要当小姨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哭。
她抱着我，将额头抵在我额头上，说：
「星星，谢谢你。」
我的眼泪愈发汹涌。
可我看不到姐姐的孩子了。
「真的不能再久一点吗？」
白色的光团左右晃动，像是摇头。
我咬唇，「只要六个月，我把灵魂卖给你们！」
系统冰冷的电子音没有一丝情绪。
你的灵魂本来就已经属于我们了，从你复活那天开始。
我本不该奢求，这几年的幸福时光都是偷来的。
看着那把小刀越刺越深，系统和我都慌乱起来。
世界气运不能随意使用，但姐姐显然听不进去。
情急之下，系统偷偷和我做了交易。
复活五年，代价是出卖灵魂。
而三天之后，我就会在睡梦中窒息而亡。
再剩余的几天里，我和所有人道别。
连夜赶制出好几套小衣服。
算是作为小姨给宝宝的见面礼。
李月茹担忧地问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都被我搪塞过去。
我和他们说要出去旅行。
然后找了个桥洞躺下，静待死亡。
李月茹的孩子出世了。
是个小女孩，长得像妈妈，可爱极了。
妈妈在一边擦着眼泪，心疼李月茹遭的罪。
「星星还是不接电话吗？」李月茹问妈妈。
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她不自觉抚上了心口。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觉得很难过。」
姐夫的电话响起，他接起来，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他看着担忧的李月茹，抿了抿嘴，替她理了理头发。
「我出去办点事，一会儿就回来。」
我知道，是派出所打来的电话。
我死的时候，特意放了一张纸条在兜里。
上面写着姐夫的号码和一句「我姐姐怀孕了，拜托六个月后再联系」。
姐夫去认领了我的尸体。
看到那张纸条也湿了眼眶。
警察递给他一个信封，上面写着李月茹亲启。
他安排好了我的葬礼，选了一处安静的墓园。
李月茹得知我的死讯时，非常平静。
只有微微颤抖的手泄露了她的情绪。
清明节那天，她抱着刚满月的小侄女来看我。
傲娇地没掉一滴眼泪。
爸妈倒是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话。
白色光团出现在我身边。
该走了。
我点点头，随它踏进虚无。
番外
李月茹亲启：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现在是我生命的最后一个小时
抱歉啊
我还是不能坦然地告诉你我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
我没有办法再看到你伤心的样子
我希望最后看到的是幸福的你
当我提笔的那一刻
往事如星光一样在我脑海中盘旋
倔强的你、温柔的你、可爱的你、犯傻的你
我这贫瘠的二十多年
我们从出生起就互相缠绕，互相依靠
每一处都是你的身影
我时常不敢回想，你有多难过
又是抱着怎样的决心要救我于水火
你为我抢来的这几年时光，我真的非常、特别开心
人的生命本就是极其短暂的
在我离开后，千万不要伤心
永恒如太阳，也终会湮灭在时间长河中
星星就会永远守护月亮，直至地球毁灭
我爱你洒脱，不纠结过往，不贪恋一个消逝的灵魂
我爱你自由，去看看山海，去看看世间万般风景
我爱你，李月茹
还有
姐姐，对不起
星星失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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