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空，蔚蓝蔚蓝的，一道微光，划过大气层，穿过一所校园的屋顶，钻进一个少年的身体里......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桌子声音。
安静的教室里，正在认真做考卷的同学们全都抬起头，目光朝着声音传出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白衬衫，戴着一副厚边黑框眼镜的平头男老师，正愤怒地看着刚刚还趴在桌子上睡觉，现在正低头揉着眼睛的一个男同学。
“我真是服了你了，这是期中考试，你居然都能睡得着，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平头男老师扶了一下自己的黑框眼镜，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继续说道：“说你是烂泥都是抬举你了，你就是厕所里的大粪，臭不可闻，一无是处，垃圾中的垃圾”
被骂的少年现在根本不敢抬头，只能低着头假装认真看着自己的试卷，右手拿着笔做即将要写的姿势。
“老师，大粪可以浇菜园子，也不是一无是处吧？”
也不知是哪个同学说了一句，顿时，教室里哄堂大笑。
“住嘴”，正在气头上的老师显然被这句突如其来的话气上加气了，大声吼道。
教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很多人又继续开始埋头做试卷。平头男老师四周环望了一眼整个教室，长长的舒了两口气，以此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还有两个月你们就要中考了，这次期中考试是最后一次测试你们真实水平的一次考试，将来，你们是烂泥，还是大粪，都和我无关”
平头男老师说完，径直回到了讲台上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表情淡定，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目光来回扫视着整个教室，因为这是他目前的职责，监考。
教室里，彻底恢复了平静，只能听到刷刷刷写字的声音。
刚刚那个被老师叫醒的少年，此时也正在看自己面前的卷子。
卷子最上方，加粗黑体字尤其明显，“1996年永山镇中学初三下学期期中考试英语试卷”。
卷子的侧面是封装线，封装线外，写着整张试卷仅有的几个字。
姓名：钟意。
年级：初三2班。
今天下午是这次期中考试的最后一科，英语考试，当考卷发下来以后，钟意大致看了一遍试卷，并没有什么值得要重视的难点，所以只填写了自己的姓名和年级。
钟意实在是太困了，心想着趴在课桌上眯一会儿，再随便写几个答案，没想到居然沉沉地睡过去了。
刚被叫醒的钟意，此时的脑袋清醒了许多，开始在试卷上填写答案。
按照惯例，试卷最开始都是选择题，钟意大致看了一下题目，钟意有些不可思议，又有些吃惊，怀着好奇心，快速把答案写了出来，AAAAABBBBBCCCCCDDDDD。
钟意好奇为什么答案如此规律。
接下来是判断题，当钟意写下判断题的答案时，终于忍不住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笑容。
十道判断题的答案依然如此规律，前五题都是×，后五题都是√。
如此规律的答案，让钟意对本次的英语试卷有了一种别样的兴致，当钟意正要继续看下面的题的时候，钟声响了。
下考的钟声响了。
钟意从被叫醒到下考钟声响起，仅仅过去了十分钟。
钟意内心有些愧疚，自己居然在考试场上足足睡了一个多小时，真是太不应该了。
下考钟声一响，安静的考场顿时一片哗哗哗的翻纸声音，文具盒打开闭合的声音，监考老师也开始一边喊着叫同学放下笔，一边开始收试卷。
戴着黑边框眼镜的平头男老师从前边挨着顺序收试卷，当到了钟意这里时，平头男老师鄙夷地轻轻摇头说道：“姓名年级写上了吧？”
“写了，老师”，钟意边说边把整理好的试卷双手递到了老师手上。
平头男老师瞟了一眼钟意的试卷，看着那排列整齐的选择题答案，脸上鄙夷的表情更甚，“嘁”，嘴里也忍不住轻轻发出了鄙夷的声音。
这时，教室门口走进一个人，是钟意的初三2班班主任老师，一个三十多岁浑身书生气质的男老师，吕勇吕老师。
“同学们，把课桌摆放整齐，一会儿接着上课啊”
“知道了”，被收了试卷的同学，已经开始摆放课桌。因为考试把课桌的间距拉大了，所以考完需要重新并拢摆放。
“吕老师”，已经收完试卷的平头男老师和吕勇打了一个招呼。
“程老师，我们班没有作弊的吧？”，吕勇和平头程老师边说边朝着办公室方向走。
“作弊的倒是没有，不过那个叫钟意的，从考试开始就一直在睡觉，本来我不想管的，但我怕他一直睡到下考，连自己的名字和班级都没写，所以在下考前十分钟叫醒了他，吕老师，你们班怎么会有这种学生，考试都能睡着？”
“啊，这....呵呵”
吕勇有些尴尬，只能呵呵笑着和姓程的老师回到了办公室。
初三2班的教室里，已经重新摆放好了课桌，相邻的同学三三两两地在讨论这次的英语试卷。
“这次的英语试卷我怎么觉得这么别扭呢？”
“怎么了？英语对你来说不是小菜一碟吗？难道这次题很难吗？我没觉得啊”
“不是难，是我写出来的答案太有规律了，选择题答案居然是按顺序的五个A五个B五个C五个D”
“我好像不记得这么有规律啊，是不是你这次考试发挥有问题啊？”
“不知道，反正就是挺别扭的，我检查了好几遍，有几个题越看越不确定，最后把答案改了改，我也觉得答案不会这么变态的有规律吧，AAABBB，看起来像是蒙的答案一样”
“哈哈哈，你居然对英语都有不确定的题，这下我心里终于平衡了”
钟意听着前边两个女生的对话，心里开始打鼓，感觉这次自己完蛋了。
刚刚写试卷的时候，自己只顾着好奇这次试卷的答案这么有规律了，把正确答案都写上去了，却把另外一件事情给忘记了。
20道选择题，一个题1.5分，这是30分，判断题一个1分，十道题是10分，总共40分，完蛋了，这次的英语考试居然能得40分，因为钟意只写了选择题和判断题。
钟意一点都不怀疑自己写的答案会有错，即使是刚刚前面两个讨论的女生，其中有一个是偏科严重，数理化很差，而英语成绩几乎每次都是满分的李梅，都在怀疑这次英语答案这么规律的正确性，钟意都不曾怀疑自己写下答案的正确性。
“钟意，这次英语考试能考过10分吗？”
正在钟意胡思乱想的时候，身后有声音传来，钟意没转身也知道是谁在问自己。
张华，外号大头。也只有张华是这个世界上最关心钟意每次考试成绩的人了。
“哈哈哈，大头，你问这问题真是白问，三年了，大大小小的考试，钟意这个学渣中的学渣，哪次考试哪怕有一科成绩超过10分的？”
哈哈哈，张华身边一个身形瘦弱少年的话，惹得围在张华身边的几个人顿时哄堂大笑。
“滚蛋，老子就赌钟意能过10分，老子愿意输，不就一块钱吗？老子输得起”，张华甩了甩自己梳的顺溜光滑的三七刘海说道。
“那赶紧给钱啊，兄弟们好每人去买一根冰棍”，瘦弱少年看着张华笑着说道。
“分还没出来，你要什么钱？这件事老子欠过你们的钱吗？”，张华用手捋了捋自己的刘海，瞪着眼睛狠狠地对瘦弱少年说道。
“好好好，你是老大，我们等分下来，让你输的心服口服”，瘦弱少年见张华瞪着自己，赶紧嬉皮笑脸地说道。
张华心里很清楚，这样的赌，赌了初中三年，张华一次也没赢过，钟意也从来没有哪一科的成绩超过10分的。
虽然张华没赢过，但最开心的也是张华，同样开心的，还有张华身边这几个“哥们小兄弟”，张华虽然是他们的老大，但关于钟意考试单科成绩过10分这个赌，张华从来没摆过是他们老大的谱，输了绝对认账，就是输了给他们一块钱。
一块钱，在当时虽然不是什么巨款，但对于这些十几岁的乡下初中生来说，也算是一笔巨额的零花钱了，足足能买10根冰棍呢。
“嗨，钟意，你这次英语考试能过10分吗？”，瘦弱少年不敢再去调侃张华，转而流里流气地问钟意。
“我，我不知道”，钟意弱弱地回答道。
“不知道，哈哈哈....”，钟意的回答惹得瘦弱少年和身边的几个人又是一顿大笑。
瘦弱少年继续说道：“你不知道个球啊，还不知道，就你这种学渣中的学渣，我们这些学渣和你有同样的学渣名号，简直是一种奇耻大辱，老子可不管，你过不过10分，可是关系着兄弟们的福利，你要超过了10分，看兄弟们不把你打熟”
“猴子，你是不是想死”，张华狠狠地看着叫猴子的瘦弱少年说道。
叫猴子的瘦弱少年赶紧说道：“老大，你看你，知道你对钟意最好了，我们怎么敢打他呢，这不是兄弟们开玩笑呢吗”
张华斜了猴子一眼，此时的张华有点高兴不起来。
每次考试，考完一科张华都会问钟意“能考过10分吗？”，钟意每次的回答都是很肯定地说：“不会”，而这次说的却是“不知道”。
张华皱着眉头看着钟意，若有所思，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