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12719430" ["articleid"]=> string(6) "275202" ["chaptername"]=> string(14) "第2章 回忆" ["content"]=> string(12061) "

马车缓缓消失在繁华的闹市,林墨北深吸了一口气,思绪便回到了五年前那个夏日。

定远侯府。

“恒儿啊,咱们庄子上今日送了些西瓜来,我看着甚是水灵,你明儿个挑几个送去给苒公主。”沈筠儿摇着精致的团扇,风姿摇曳地来到沈恒的书房中,虽三十有余,却仍旧体态轻盈,身姿绰约,宛若新婚少妇。

“好呀,那我同墨北一起去吧,公主太闹腾了,有墨北陪着,我好应付得过来。”林恒正临摹着一副新得来的字帖孤本,头也没抬的应道。

话音刚落,沈筠儿脸色顿时变了,“公主自小娇宠,性子难免骄纵了些,但是我告诉你,全京都我只认公主一个儿媳妇!况且,就你爹那个性子,我是没得指望了,你若再不争气,我们定远侯府的百年基业就毁了!”

“母亲,我可以去参加科举考试,定是能重振家业的,总不能靠着公主啊。”林恒无奈的叹道。

沈筠儿与皇后娘娘私交甚好,因着这层关系,林恒便能随时随地入宫看望南宫苒,自幼相伴长大,也习惯了带她玩耍。但是,南宫苒时不时会突发奇想,比如去抓捕树上的夏蝉,去捞湖里的锦鲤然后烤熟,甚至想方设法捉弄她的几个哥哥......这就让他招架不住了,很多时候,林恒祸及自己,但是又无力拒绝。

“那你就不担心,公主有一天会选择他么,虽然他的身份有点欠缺,但我们这位公主的性子你是知道的......”

林恒一下子沉默了,良久,他放下手中的帖子,神色认真,“母亲放心,儿子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个时候,林墨北便知道,他的最后一丝奢望也破灭了。

......

当初林恒想带他一同入宫见公主时,他是拒绝的,公主高不可攀,与他有着云泥之别,实在是没有凑在一起的必要。况且林夫人那般撮合自家儿子与公主的婚事,众人早就心照不宣,怕是连帝后也默许了的,他该是避嫌才对。

只是,这一日终究还是来了。

第一次见南宫苒,是在京郊香火鼎盛的静心寺。

皇后出宫祈福,便邀了沈筠儿一同作陪。林恒自是不会放过出门放风的机会,兴冲冲的拉林墨北一道去了。一行人出发的时候,晨光熹微,抵达寺庙山脚的时候,也不过朝阳正起。

马车停稳,却是半天未见南宫苒出来,皇后便谴人前来唤她。

南宫苒这会正睡着回笼觉,这般被人叨扰,心中窝火,也顾不得什么公主仪态了,掀起帘子气冲冲的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这般毛躁,成何体统。”皇后看她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也不好过分苛责。

“母后,什么时候才能到呀,我很困的。”少女一袭白色缎袄,修长的脖颈上围了一圈白色兔毛领子,发髻随意挽起,其上斜斜的插着一根素朴的白玉簪子,粉黛未施,眉似皎皎新月,眸中因困意未散,慵懒又灵动。

“半个时辰吧,我们是要走着上山的,方能彰显祈福的诚意,哪有你这样散漫的。”虽说着嫌弃的话,语气却是温柔又宠溺。

南宫苒只能不情不愿的拖着疲惫的身躯跟了上去。

“林恒,你新来的弟弟叫什么名字呢。”

走了数步,南宫苒感觉神清气爽了些,这才留意到林恒身后站着的俊俏小生,不过看起来呆呆傻傻的,不由得起了逗弄的心思。

“回禀公主,我弟弟叫林墨北,谢公主抬爱,改天我定带着家弟入宫。”林恒将林墨北护在了身后,生怕这位公主又起来什么坏心思。

“听说之前住在庄子上哎,定是见过什么新奇的玩意,改日同我说说。”南宫苒澄澈的眸中,尽是温柔的笑意。

林墨北只觉得公主与他印象中的有所出入,竟是忘了回应。

南宫苒见他这般呆楞的模样,只觉得有趣的紧,扑哧一笑。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这灵动的模样轻而易举的便偷走了少年的心。

......

后来的日子,可能是林墨北自记事以来最美好的时光了。

祈福归来的次日,林恒便带着林墨北入宫寻南宫苒了。作为太子伴读,林恒自小便混迹在皇宫,出入早已轻车熟路。

南宫苒的住所“瑶华宫”坐落在皇宫的核心地带,离帝后的寝宫不过数步只遥。里面亭台楼榭处处透着精致,可谓是一步一景,细看皆别有韵味。这处宫殿建于南宫苒出生之后,南宫凌集遍各地建筑的精巧构思,亲自绘图,费了近十年的才修筑完工。相比之下,太子殿下的东宫,就显得寒酸了。

“拜见公主。”

林墨北跟在林恒后面行了一个作揖礼。原本林恒私下里是不会给南宫苒行礼的,但初次带林墨北进宫,该有的礼节还是不能废了。

南宫苒此刻正半卧在美人榻上,手握一把书卷。

见他们前来,便放下书卷,挑眉望了他们一眼,语气低落,“恒哥哥,下次带墨北过来,就不用行这些虚礼了。”

“公主今日是怎么了,需要我等分忧么。”

林恒熟练的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眼角蓄满了温和的笑意,举止间尽是洒脱,相较之下,林墨北就显得拘束了很多。

南宫苒恹恹地叹了口气,“国子监的周夫子,居然将我逃学一事旁敲侧击的告诉了父皇,还说我写的文章晦涩难懂,不知所云,父皇便就让我今日写出一篇策论来。”

“苒儿莫要为难,我可以指点你一二的,毕竟我的文章一直都备受夫子好评,也曾有几篇文章,至今还在书院广为流传呢。”

提及文章一事,林恒自诩文采斐然,最是有底气。

语毕,林恒一脸期待的望向南宫苒。往日里他若是这般开口,南宫苒多半会像看到救星一般向他求助了,今日倒是有些反常了。

“林墨北,我好像没在国子监见过你呢,不知你在何处求学呢?”

此话一出,林恒便有些不开心了,毕竟有自己这个现成的不用,何必打林墨北的主意,遂抢先开了口,

“家弟之前一直住在庄子上,只跟着村里的秀才识了几个字,尚未参加国子监的入学考试呢。”

不过林恒终究是多想了,南宫苒不过觉得,父皇早已对他的文风了如指掌,若是再由他代笔,无异于自投罗网,搞不好还会惹父皇大怒呢。

“四书五经可曾读过?”南宫苒见林墨北一直低着头,透着几分局促,不由得放缓了声音。

“不曾。”

林墨北半日才吐出这两个字,他的手心早已沁出汗了。幼时母亲视他为仇敌,连吃穿都成问题,更别提给他张罗读书的事了。加上他身份尴尬,家中长辈也不想他出去招摇,所谓的识得几个字也不过是刚刚学会写自己名字罢了。

南宫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良久,

“我突然之间便有了一个极好的主意,以后你便同我一起去国子监读书吧,我正好缺个伴读。”

南宫苒忍不住眉眼弯弯,眸中似有秋水泛起涟漪。

“公主,此事不妥。”

“我说妥当便可。”

林恒还想再劝说一番,不过见南宫苒满脸喜滋滋的模样,便知她又有什么新的主意了,这倔强的性子谁也治不了,他只能同情的望向了林墨北。

“多谢公主。”林墨北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自己确实需要求学,国子监又有一个门槛极高的地方,自己有机会进去求学是一件好事,而且眼前的这位公主虽看起来任性了点,但应是良善之辈。

林恒见林墨北这般淡然的模样,心里早已急的团团转。在他看来,南宫苒不过一时兴起,此事颇为不妥,南宫苒求学向来是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国子监中多是权贵子弟,是个看人下碟的地方,林墨北私底下定是免不了被人欺负了去。

况且南宫苒向来古灵精怪,谁知道这是不是新想出来的整人的路子呢。

越想越慌,顿时歇了继续待下去的心思,寻了个由头带着林墨北匆匆拜别,打算回去商量对策。

他们的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南宫苒自是全然不知的。

......

回府的路上。

“兄长,无事,不必如此惊慌,公主应是为了我的学业,也是一片好心。”

对于林恒,林墨北还是敬重的,虽非一母同胞,但是自他入府以来,他却是感受到了他的真心相待。

“我们苒公主呢,一直是国子监的刺头,平时捉弄的人多不胜举,大家皆敢怒不敢言,你若是当了她的伴读,就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了。而且国子监的人要不非富即贵,要不文章极好,我们这样贸然前去求学,稍有不慎,被会沦为京都的笑柄。”

自幼在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环境下生长,又受着沈筠儿的言传身教,林恒最是擅长规避风险。

......

晚膳时分。

林恒又将此事重提了一番。

“我细细思量了,要不就去回了公主,就说我们打算给墨北请一位先生在家授学,等日后学有所成再去给公主做伴读?”

“这怕是不妥,公主学艺不精是众所周知的,既是一时兴起,便去陪她玩玩罢,免得闹到圣上那里,到时候谁也担待不起。”

林逸看了眼被自己忽视的孩子,想到他自小生活波折,如今又遇此困境,眉头微拧,心下有几分惭愧。

“什么六艺不精,我们公主骑射是数一数二的,其余的是不想学,毕竟像皇后娘娘那般才貌双全的女子,她的女儿能差到哪里去。”

沈筠儿一时火气就上来了,毕竟也是自小看好的女子,虽然在诗词文章上确实一言难尽,但林逸这般说着,彷佛在打她的脸。

当下也没有心思用膳了,放下筷子便气呼呼的夺门而出。

这般模样,林逸早已司空见惯,这份嚣张,在京都命妇中倒是独一份了,不过他只能苦苦咽下,传扬出去丢的还不是自己的脸面。

林逸佯装淡定,朝着林墨北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用膳。

“父亲,我想请一位先生从蒙学开始教授,毕竟之前生活艰难,未曾读书,想来还是要好好学习一番的,免得另家族蒙羞。”

林墨北云淡风轻的提起,放佛在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林逸父子则是神色各异。

......

南宫苒这边,策论是不可能完成的了,这会又开始了头昏脑胀,浑身乏力的装病套路。

“小桃,你去禀报母后,晚膳我就不用了,实在难受的紧。”

南宫苒一边说着,一边挑选着刚刚从东宫顺来的宣纸和笔砚。太子南宫潇最是喜爱收藏这些,可偏偏好多千金难求的绝世珍品都被南宫苒夺了去。

轩源殿。

“皇上,你就不要为难苒儿了,策论这种枯燥的东西,潇儿会写就行了呀,你难道想再培养一位储君?”

“这种话也就你敢说,当皇帝这么累,我可不会让苒儿吃这份苦。”

南宫凌无奈的叹了口气,“不过想要一个才貌双全,艺冠京都的女儿是没有可能了,哪有当年你的半点风范。”

“现在想想不过如此,苒儿不需要那些虚的,平安喜乐就是好的。”

“这芙蓉鸭汤甚是清火,便送一盅到瑶华宫吧。”

南宫凌眼底闪过一丝无奈,这般纵容,他的女儿才学不好也是情理之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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