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12711792" ["articleid"]=> string(6) "274556" ["chaptername"]=> string(41) "第1章 野雏菊和骑自行车的少年" ["content"]=> string(7445) "

林溪第一次见到季漾是在初三的那个漫长暑假。

日头很毒,无忧街的狗大都收敛了平日里呲牙咧嘴的凶狠相。

榕树下的吉祥甩了甩狗头,眉目无精打采的垂着,它伸长的舌头正斯哈斯哈的往外散发着 热气,活像修罗地狱里的吊死狗。

而此刻它住在里屋的主人已经把身体铺满了整片凉席,任凭头顶的风扇颤颤巍巍的转动着,由于年头太久的缘故,吱吱呀呀的声音不断从扇叶里逃逸出来,一下又一下的敲打在少女敏感的神经末梢上。

林溪睁开眼,姨妈的手正大咧咧的包揽了她整个腰,无处不在的蒸腾热气把少女的脸烤的微红,她尽量小心翼翼的移开姨妈的手臂,在放下时却还是不小心蹭到了手臂上青紫的伤痕。

“嘶”林溪吃痛的皱了皱眉,但很快,她就把视线从手臂上移开。

昨天逛完了安宁路,今天应该去看看最远的江北路了。

林溪打着哈欠出了门,合页摇动的声音惊动了狗窝里酣眠的主儿,吉祥掀起眼皮懒懒的看了眼步履轻快的少女,鼻子里发出哼哼的不满。

林溪往前走了几步想起来什么似的又突然退回来,蹲下去拍了拍吉祥的狗头。

“别哼哼了,快睡吧。”

吉祥熟练的呲起狗牙恐吓这位刚来不久的小主人。

小主人不仅丝毫不怵的悉数包揽,还胆大妄为的挠了挠它肉乎乎的下巴。

吉祥哼不出来了。

人类是无解的,小主人更是。

吉祥望着小主人越来越远的背影,再度闭眼睡成一摊死狗。

江北路两旁是数不清的的平房巷道,左右街道上的梧桐舒展开了了身姿,刚刚好完成了完美交接。

林溪走在绿茵下,热风浮动着卷着她的发尾向上飘。

她垂着眸子看着路缝里开出来的野雏菊。

姨妈家的院子里很大,院里的小花圃也是从菜园里划出来的。凤仙,牡丹,野月季…

林溪仔细想了想,或许还可以腾一块地方出来养这些白白净净的小花。

她稍微走近了点,不待蹲下去仔细看看,身后就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林溪倏的转头,少年一头黑发,衣角被周边的风带着飘起来,碎光变着花样给他镀了一层柔和晶莹的边。

少年经过时,突然侧过脸来匆匆瞥了眼她。

林溪眼睛一眨不眨,第一次跟这样好看的少年打了一个照面。

他的睫毛好长。

林溪暗叹,这人怎么笑着的时候眼尾都能悄悄交缠在一起。

等少年的背影裹着热风渐行渐远,林溪才回过神来,她抬头看了眼街道边几米处的告示牌。

“江北路三十六号…”

林溪松开手,不知什么时候,衣角已经被她揉成了一团。

她蹲下去拨开花瓣上落的梧桐絮。

轻笑,“想跟我回家吗?”

毒辣的日光从树隙里窜出,林溪露出了有点苦恼的神情。

“可惜今天没带工具,只能明天才能把你们带回去了。”

一簇簇小雏菊赞许似的摇曳着身姿,林溪状似无意的又瞄了眼路牌。

“明天再见哦。”

林溪朝着来时的路回返,梧桐道上的蝉鸣很响,和着少女雀跃的心事不停吟唱。

第二天林溪就背着一箩筐工具把野雏菊移栽回了姨妈家,她挖根的时候很慢很小心,期间听到了七次自行车铃响的声音,林溪反射性的回头。

都不是他。

林溪缓缓叹了口气,转眼看着昂扬的小雏菊又笑笑。

江北路的行人廖廖,林溪把最后的小铁锹放进背篓,总算是大功告成了。少女的步伐由慢到快,到后来简直是小幅度蹦跳着回家了。

穿过安宁,南梁,海道,平安街,就到无忧街了。

快到日暮,镇里的老人们大都坐在竹木摇椅上一边晃晃悠悠的小憩,一边半眯着眼跟邻居家的人搭上几句话。

邻居家的老大爷嘴里正叼着足足有一个大拇指粗的卷烟。

林溪经过时照常打了个招呼。

“李阿公好。”

“哎!好好好。”

老大爷半眯着眼睛看着张岚家新来的小姑娘背上的一箩筐,知道她准是又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好囡囡,今个你又去哪里找那些个花花草草了?”

“去江北街找的。”

李阿公刚要说话,嘴里的旱烟却不听话的在他喉咙里挠痒痒。

“咳咳咳…”

老人常年历经风霜的脸被烟呛了这么几下,便变成了深红的猪肝色。

“咳…江北街离无忧街可有三里多的路,还是你们这些小娃娃精力旺盛的呀,阿公这老胳膊老腿的,都跑不动喽。”

“不会的阿公。”林溪摇头,很认真的道,“我姨妈说您家里的那些地都是您一个人翻的,您这才叫老当益壮呢,我们小孩只会一个劲的大夏天乱跑,您太辛苦了,得趁农闲时期好好休息才是。”

李阿公笑盈盈的点头,心里赞叹道张家新来的姑娘真会说话。

比他们家那个刚回来就天天浪到没边的臭小子好多了。

张岚提着扫帚从庭院出来,林溪见姨妈从铁门里出来的身影,匆匆跟李阿公打了声招呼离开。

张岚把她背上的背篓拎下来,“呦,怪沉的”,她拨开林溪沾湿的额发,“今天怎么回来这么迟呢?”

林溪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我去了最远的江北街,把那里长的最好的小雏菊给姨妈带回来了。”

“唉”,姨妈摸了摸她的头,无可奈何的笑道“你这孩子…”

张岚叹口气,看着林溪小臂上还没完全消下去的青青紫紫不觉皱起了眉。

孩子才十几岁。

真不晓得当爹的怎么下的去手的。

“姨妈?”

“嗯?”张岚回过神来,“行,那你去吧。”

“好”,林溪点点头往右边的小花圃上走了。

张岚弯下腰开始从家门口最南边扫。

忽然眼睛一瞥看见了隔壁家大敞着的铁门,“李大爷,您还没走呢?”

老大爷哼了声,“还是你们家姑娘会说话,你这话听起来像是恨不得我赶紧走一样。”

张岚笑了笑,“哪能呢,您大儿子不是都在江北给您盖好楼房了嘛,那地方,可比咱们这儿宽敞多了。”

“宽敞是宽敞,不甚自在的很呦。”李大爷把卷烟灭掉,“我今晚上还得回去,不然不知道我们家那个臭小子把屋子糟践成什么样了。”

张岚放下扫帚直起腰来,“这我可就得说两句了,人小孩不是还在张晓那里补习嘛,哪里有时间糟践屋子。”

李大爷摆摆手,“小子费手,姑娘省心,老话得信啊。”

张岚又笑了,“是,您说的都对。张晓今天刚摘的西瓜,我记得您正好喜欢这种脆甜的,您等一会儿,我去里屋给您抱出来。”

李大爷哎哎的点了两下头,脸上褶皱连着褶皱,笑成了画上最朴实的农民模样。

等张岚转身,老人的目光远远的往外眺,眼里闪着浓浓的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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