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12711786" ["articleid"]=> string(6) "274556" ["chaptername"]=> string(17) "第5章 蔷薇园" ["content"]=> string(7703) "
盛夏的艳阳穿透层层薄云,形成了一道道放射状的金丝。
石墩上的猫打了个慵懒的哈欠,粉红色的肉垫随着动作慢慢伸展开来,瞳孔被热气蒸的半失焦,眼皮耷拉着预谋下一场酣眠。
一阵黑影晃过,伴随着衣角划破空气的凌厉。
猫的瞳孔顷刻间变大,下榻的身子瞬间弓起,全身的毛都炸开,仿佛一只受惊的海胆。
但明显不只是猫吓着了。
黑影本人往后蹦了半步,对着此刻相当刺眼的一幕—物理意义上的刺眼—陷入了放空状态。
没过几秒,黑影动了动。猫瞪大了眼睛看清眼前的人,突然像是被打了一针最强有力的顺毛剂,全身都瘫下去。在对面伸出手挠下巴时还不忘悄悄蹭手心。
季漾看着眼下通体漆黑的小玩意,移开眼神漫不经心的盯着某处发呆,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唇角不自觉的上扬。
那个人...他其实很早就见过了,虽然只是栅栏外模糊的一个侧脸,但他记性很好,如果不是当时对方溜得太快,他们认识的时间至少能往前拉两周左右。
季漾的手往下滑,被挠肚皮显然是一件相当享受的事情,黑猫眯着眼睛发出舒服的哼哼声。
然后它的主人突然半蹲下来,用半开玩笑半威胁的语气道:“今晚上不许跟过来,再吓到人家,就别想下一顿有小鱼干吃了,嗯?”
!!!
黑猫的黄瞳震惊的瞪大,猫生仿佛收到了巨大打击。
一人一猫对视了半响,黑猫迷迷糊糊的应声。
“喵呜~”
季漾轻笑一声,起身往远处眺望,等到树荫的罅隙变换了十几次形状后,十字路口边突然出现一抹月白,那颜色随着微风荡起又落下,有种说不出来的美。
季漾被月色晃了眼,恍惚间回到了女孩捧着野雏菊看他的那天。
林溪把布袋子往前递了递。
“你的衣服...还给你。”
尾音有点颤,像是跑步后没来得及调整呼吸。
季漾接过来,“谢了,林溪同学。”
“不...不客气。”
脸也很红。
季漾盯着林溪,眼神是湖水一般的清澈透亮,“你好厉害啊,洗的真干净。”
可你还没看呢,林溪疑惑的皱眉。
季漾又问,“会骑自行车吗?”
“...不会。”
林溪本来很想学,但妈妈说会摔倒。
“小心一点应该不会受伤吧?”
“可摔倒了会很疼。”妈妈当时摸着她半边脸如是说道。
“哦...”
那就算了。她太怕疼了。
林溪回过神来,手里已经被塞了一个大大的黑色吉他盒。
她听见少年语气很轻快的说了句,“没关系。”
季漾坐在自行车座垫上,长腿支着地面,回过头看她。
“反正我也只有一个自行车。”
“上来吧。”
林溪把吉他背在身后,有点紧张的抿了抿唇。
“我会掉下来吗?”
季漾笑着答道,“除非你主动从后座上跳下去,否则,不会。”
“那万一我掉下去的话,会很疼吗?”
这话听起来有些好笑,但林溪眼里的不安太过真实,语气也是小心翼翼的试探,像是执拗的要他确定一些什么。季漾心里哪处突然被猝不及防揪了一下,一些没来得及注意的细节闪过,他唇角阖动,想问点什么又在下一秒刹住,他突然有点...笑不出来。
但这不安需要安抚。
季漾声音放缓,像是在哄“不会很疼的,不会让你摔下去。我从三年级就会骑这种车了,寒假的时候,路上都是碎冰,有时候天太冷我连车头都不扶,就把双手放进兜里取暖。”
林溪嘴巴微张,眼里明明白白的写着惊讶,像是被吓到了。
季漾笑了笑,接着道“我爷爷总是怕我摔,但我从没摔过。”
林溪点点头,语气里带着赞叹“那你好厉害。”
“那你可以相信我了吗?”
“嗯。”
“上车?”
“好。”林溪有点兴奋又有点紧张的咬着下唇。
等她调整好角度坐上后座,前面的人突然意味不明的来了一句。
“林溪,有人欺负你吗?”
没等她回答,又道“有人欺负你的话,别忍着,告诉我。”
别忍着...
林溪不记得自己多久没听到这种话了,那人的名字在林溪喉咙里卡住,她突然漫上来一股无边无际的委屈。以前妈妈总是摸着她的脸说,“忍忍吧小可,不会很久的”。她会习惯性的抹去妈妈眼角的泪,然后点点头。
可这些日积月累酿着的疼痛,被人无意间揭开一个角,那些记忆就不听话的浇灌进脑子里,不安交杂着艰涩堵的她一句话也说不出。
大概过了七八分钟,两人背后的日光已悄然变了颜色,晚霞像是被放平的一根烧红的铁棍,一边融化,一边晕染,直到火舌席卷半边天。
季漾听见后座上的人开口,情绪却是异常平淡。
“以后不会有了。”
下一秒车链像是被石子卡了一瞬,车身瞬间停住,林溪由于惯性往前倒,半边身子撞到了季漾后背。
过了几秒又莫名其妙的恢复原状。
林溪好像听见季漾说了什么,被风一吹散,传到耳边只剩下不成文的只言片语。
她习惯性的嗯了声表示回应。
然后就听见这人愉悦的轻笑一声。
要去的地方似乎很远,小道两边是金黄的蒲公英,随着傍晚的凉风摇曳,绿色的麦浪在田里翻转,小道中移动的自行车像是这巨大相片里不和谐的像素噪点。
林溪看了看周围的景色,忽然有一种熟悉感。
好像也是差不多的时间,她曾经来过这附近。
直到他们放下车子走到一扇大门前,那个黑影在林溪脑海里猛地一闪,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等等!”
她伸出手抓住前面季漾的衣角。
声音有点抖。
“我们还是走吧...这里有...有奇怪的东西...”
“嗯?”
她怕这人不信,赶忙解释道,“我...我以前来过这里的,这里有...有...有....”
“有什么?鬼。”
林溪脸色变得凝重而复杂,她皱着眉认真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季漾看着她的眼神带着一股似有若无的笑意。
“你不信?”
季漾挑了下眉,动作和言语十分不搭“没有没有,我特别信你。”
“可是你在笑...”
季漾想说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实在有点可爱,所以才没忍住笑的。本来想再逗逗林溪,但鉴于前几次的教训,还是决定作罢,毕竟她这易受惊体质,万一真吓着了就算欺负人家了。
于是他一边单手开门,一边回头胡扯道“因为我认识那个鬼,他上次还托梦让我给一个兔子道歉。”
“兔子?”林溪连害怕都忘了,认识鬼和跟兔子对话,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开口质疑前者还是后者,虽说两个听起来都很不可信。
“嗯,他跟我说,七月一号那天傍晚有个兔子在这边吃草,他只是好奇想看看,结果那个兔子好像被他吓着了,“嗖”的一下就溜走了。”
七月一号的傍晚,林溪记得很清楚,那天自己就是这里看见的黑影。
哎,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