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白清欢，二八年华。
我的祖父是个有名的私塾先生，阿娘是临安一带有名的绣娘，爹爹是福来茶馆的掌柜，不说家大业大，倒也生活美满。
我的名字是饱览诗书的祖父取的，“人间至味是清欢”，我太蠢了，只看过些诗词，便猜想祖父的意思应当是这样。
我家的家业不算大，屋内没有置什么贵玩意儿，也没有奴仆，如今家里都是阿娘在掌事。
我是个闺阁姑娘，自彻底懂事后，便再也出过院门，除了阿爹和祖父，哦，还有我仅六岁的阿弟卓哥儿，便不再见过外男。
在这个朝代，及笄后的小娘子都是要嫁人的，说到嫁人，阿娘才是最急的。倒不是急着嫁，她才舍不得我，只是急着同我说该如何挑选夫婿。
我是个蠢笨的姑娘，情情爱爱仅在书上看到过，作为长女，自然是要择个优秀男儿喽！
“小欢儿，娘不求你大富大贵，别去跟那些官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阿娘边叠着衣物，一边交代着，眉头的愁绪实在是挡不住。
“嗯。”
“还有还有，那些还没嫁进门就纳了妾室的，我最是见不得这种人，要我说都打死，呸，就算有贴身丫鬟也不行。”
我睁着大眼，一眨一眨着。
“爹爹纳过妾么？”
阿娘似是没想到我会问出这种话来，反倒捂嘴笑了，“呸！他敢，他要纳妾，就去抱他的算盘去过日子去，哼！”
阿娘确实是有这个底气的，外人都知晓，爹爹是最惧内的。都说绣花的人性情是喜静的，可阿娘却是个反例。用阿弟的话来讲，阿娘多好的人儿，偏长了张嘴。
同阿娘聊了片刻，祖父便敲了房门。
在我们娘俩的应允下，推开了门，祖父精瘦的背上背着个布包，包里头明显装了些什么东西，显得头重脚轻，有些滑稽。
“清欢儿，”祖父脱下身上的布袋，里面的卷轴也跟着掉落出来。
“阿翁，这是……”
“素娘，这可是我查了半个临安，才挑选出来家室清白的男儿。”祖父昂着头，似是干了一番大事的模样。
素娘是我阿娘的闺名，我哪里不知道，老祖宗既然都这么说了，必定是有人选了！
阿娘拉开了卷轴，卓哥儿也不知从哪里冒出脑袋，踮着脚要看。
“张三，年二十，儒士，家中……”阿娘不识字，就卓哥儿念给她听，我也乐得清闲，有人念给自个儿听，不需要耗神。
“李四，年二十一……余瑾相，年二十，商贾之家，幼丧父，文采斐然，精通六艺……唉，真是可惜了……”小小的卓哥儿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
阿娘还有些不明所以，“怎的了？怎么可惜了？”
“商贾子弟，不得入仕。”我解释道。
祖父点了点头，说实话，他打心里反对这个制度，请得起私塾先生的，要么是权贵，要么是商人，他见过他太多的学生有才却无处施展，这个余瑾相便是其中之一，不过他倒是也不在乎什么仕途，这对于这样的家境的人而言，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素娘满不在乎，“我还当怎么了，入仕又哪里一定好了，我听说官场这水浑的很，我家娇宝儿可不能跟这群官人扯上关系。”
我没做声，说实话，我是听说过这人的，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爹爹为了给我解闷，总是在祖父的书房里偷书，还有祖父的学生们写的文章送到我房里来，也导致爹爹总是被祖父训斥，爹爹认错的时候态度倒挺诚恳，就是下次还敢。
不过，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偷呢？我记得爹爹借来的文章中，里面有几篇我很是喜欢的，都盖着同一个人的章，就是余家小先生，确实才华不赖，当然，我想认识这个人，但这可并不代表我就要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