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在“衡庐会所”的雅间里品尝私家小宴的时候，正在主持凌氏集团中高层管理会议的凌海棠接到了方兆丰打来的电话。
她示意正在汇报工作的市场部经理凌天逸暂停，拿起手机走到会议室外面，摁下了接听键。
“方董，您好啊。”
“凌总，你好，不打扰吧？”
“不会，您请讲。”
“凌总，不好意思啊，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云溪项目，咱们双方接洽了挺久，贵方也表达了足够的诚意，但我们慎重考虑后，还是决定自行开发。非常感谢凌总的支持，后续有合适的机会，我们再合作。”
自行开发？
凌海棠心中一嘀咕，越峰集团哪来的钱？
从银行、基金到信托，市面上所有的融资渠道都对他们关门了，要不是走投无路，云溪项目这么好的地块，越峰集团也舍不得拿出来。
莫非……这只是方兆丰的托辞，为了更好地议价？
凌海棠略一思索，说道：
“方董，如果是价格的原因，我可以拍板再加五个点，而且首期款可以从30%增加到50%。我很清楚贵公司的处境，50%的首期款，绝对可以帮到贵公司。”
“谢谢凌总的美意，确实不是价格的问题。”
“方董，那我也坦诚地讲，我知道昆江集团也和贵公司在接洽，如果他们给出的条件，比我现在提出的条件更优厚，那我认输。”
“凌总多虑了，我们最后一次和昆江集团谈的结果，比不上凌总今天开出的条件。做生意嘛，当然是价高者得，如果按照我们原来的设想，凌总是可以拿到这块地的。但是，不瞒凌总，越峰集团的战略发生了变化，我们已经有办法渡过难关了，所以，抱歉了。”
方兆丰挂掉了电话。
凌海棠满腹疑问。
不可能啊，越峰集团的底细，她已经摸得很清楚了，对方的资金链确实出了问题。
表面上越峰集团的这帮家伙，人五人六地好像一切照常，其实已经揭不开锅了。
卖掉云溪地块，是他们必走的一步，而且越快越好，否则接二连三的债务逾期，很快就会把他们压垮。
但今天，方兆丰的态度，倒的确像是又找到了新出路。
这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凌海棠想到，凌雪今天上午又去拜访了刘文涛，难道这一切和她有关？
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无论是不是和你有关系，这个锅，你背定了。
凌海棠转身推开门，走进了会议室。
“向各位报告一个坏消息，我们跟了很久的重点项目云溪地块，黄了。”
“啊？怎么会这样？”
“跟这个项目，公司可没少花钱啊。”
“对啊，市场调查和前期可研论证就做了很久，设计院出图也出过好几轮了。”
听到大家议论纷纷，凌海棠把目光投向凌雪：
“项目拓展部有什么要说的吗？”
凌雪意识到，凌海棠已经将枪口指向了她。
“海棠总，关于这个项目，对方的态度一直不明朗，今天上午我已经给出了我方最有诚意的价格，但对方始终没有表态。所以，我想知道，对方拒绝我们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凌雪！这个时候，说这些还有意义吗？我要的是结果！结果！你很清楚，公司对你的考核，就是你为公司拿到了多少优质土地，至于你怎么拿的，这个过程我不会过问，但结果你必须负责。”
“海棠总，如果是因为我工作失职，给公司造成损失，我当然会负责。”
“哼，凌雪，你当自己是谁？云溪地块的地价是4亿，货值至少有20亿，你拿什么负责？你负责得起吗？如果拿到云溪地块，我们凌氏集团就有很大机会在今年年底冲进秦州地产榜的前十。但现在，只怕是不可能了。整个公司都被你拖累了，你到底懂不懂啊，凌经理！”
凌海棠大声斥责凌雪，与会人员噤若寒蝉，没有人敢发声。
“好了，也不浪费大家时间了。我现在宣布，凌雪因未能完成工作任务，导致集团战略受到影响，构成重大过失，予以降职处理，免去拓展部经理职务，从即日起薪酬按普通员工发放。拓展部经理一职，暂时由市场部经理凌天逸兼任。”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凌雪。
当众在会议上宣布某人被降职，这在凌氏集团这样的家族企业里是很少见的。
毕竟说到底，集团高管都是自家亲戚，低头不见抬头见，多少还会留点情面。
但这次，凌海棠将凌雪的职位一撸到底，显然是打定主意要让对方难堪了。
面对周围众人的目光，凌雪忍住内心的不甘和委屈，抬起头眼神镇定地看着前方。
你们不就是想看到我抓狂崩溃，或者委屈流泪吗？
我偏不，我凌雪就算是输，也要输得漂亮。
“凌雪，你现在已经是一个普通员工。我们现在开的是中高层管理会议，你没有资格参加，请出去。”
凌海棠看到凌雪不肯低头的样子，立刻补上了一刀。
“哦对了，我会让行政部帮你重新安排一个工位，你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尽快从经理办公室搬出来吧。”
“凌海棠！我谢你全家！”
凌雪拿起桌上的咖啡，劈脸朝凌海棠泼了过去。
凌海棠猝不及防，被咖啡溅了一身。
“尼玛的，你敢泼我姐？”
凌海棠的亲弟弟凌晓阳将手里的文件甩在桌子上，就要上去揍凌雪。
“晓阳！坐下！”
凌海棠大声叫住了凌晓阳。
“让她走，咱们不动手，理亏的就是她。”
凌雪看着会议室里，一双双看热闹的冷漠眼睛，终于知道在这个家族里，没有人会为她说话，更不会为她出头。
她拿起自己的东西，忍住行将崩溃的情绪，离开了会议室。
凌雪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
她直接乘电梯，来到了地下车库，坐进了自己的宝马车里。
在关上车门的一瞬间，她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哒啦啦……哒啦啦”
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凌雪看到，是楚风打来的电话。
她擦了擦眼睛，接起了电话。
“喂……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