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12580333" ["articleid"]=> string(6) "262178" ["chaptername"]=> string(14) "第8章 白蜡" ["content"]=> string(10461) "

第二天一早,宁落就在自己房间门口看到了顾安安给他找来的工匠。

那工匠年纪不大,约莫二十出头,个头差不多一米六几,就是脑袋与身子的比例不是很协调,他此时笑意盈盈地看着宁落,眼珠子麻溜乱转,看起来就是个机灵的主。

“公子,小的唤作来财,小姐叫咱今日一早前来寻您,说您有事交代小的去做。”

来财,这名字不错,财源滚滚而来,挺吉利,宁落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对他吩咐道:“这么早的天,麻烦你了,有几样东西,你看看能否制作,希望能赶工一二。”

宁落从屋中拿出昨夜挑灯而画的几张图纸。

来财看过图纸,搓了搓手,道:“公子这是要制作模具?”

宁落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没错,你是如何看出它们的用途?”

来财拍拍胸脯:“公子莫要小看小的,别的不说,咱的手艺在这城里可是一等一的,您别看小的年轻,我从小做工,经验丰富着嘞。”他接过图纸,一边看一边向宁落打包票,“公子放心,这点东西小的两三个时辰后就能将成品给您带来。”

“如此甚好,辛苦你了。”

“嗨!您就瞧好吧,小人先告退了。”他摆了摆手,自信地转身离开。

宁落又叫来荷叶,知会她给自己找来了一些棉线。

生意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产品。要在短时间内挣到大笔的钱,以顾家现在的状况,有些困难,宁落自然有的是赚钱的法子,但是想在短时间内起效,没那么简单。好在昨日茶园之行让他发现宁家还有些可以利用的东西,借着这次中秋节,好好运作一番,或许能获得一丝喘息的机会。

现在要做的,就是在短时间内获得能够售卖的好产品。

他要做的东西很简单,就是白蜡。

顾家茶园里,漫山遍野种了近千棵青榔木,这种落叶乔木,也就是后世所说的白蜡树,丰茂的白蜡树上的粉末,就是白蜡虫的分泌物。

后世的白蜡虫多在女贞树上放养,等孵卵之后,再到白蜡树上挂蜡。

说到白蜡,一直到明清时期才得到量产,在此之前,可是价格昂贵至极。

昨日他问过顾安安,如今人们用来照明的也大多还是油灯,其材料采用动植物油脂,价格其实也并不低廉,寻常人家用木柴麻杆生火照明的亦大有人在。

宁落如今的房间里桌上便有一盏油灯,所燃烧的灯芯就是植物油脂,点燃有明显的黑烟,味道刺鼻,其灯具还是所谓的省油灯,在灯台中注水以达到控温省油的目的。

顾家尚且需要省着用,普通人家更是如此。

至于蜜蜡,就是用蜜蜂分泌的蜂蜡所制而成的蜡烛,如今更是稀罕物,基本为达官贵人所垄断。

而白蜡不同,顾家有现成的材料。

白蜡制作工艺简单,且材料纯天然,只是此时并无人知晓。

宁落昨日所见的白蜡树林,他粗略估计一下,其上的白蜡用来制成蜡烛,产出千余根应该绰绰有余,这或许不能解决顾家的难题,但是却可以当作噱头,用来做做文章。

况且宁落熟悉白蜡虫的放养技术,这是个可以持续发展的生意。

不到中午,来财就为宁落送来了打造好的模具,宁落对此非常满意,看来他确实是有两把刷子。

《沅州府志》记载:“处暑后剥取之,谓之蜡渣,其蜡渣烤化滤净或甄沥下器中,待冷凝成蜡块,而成蜡也。”

宁落从包裹里把刮下的分泌物全部倒入小碗中,用大火将其烘烤,待到它成为液体,让荷叶为自己缝制了一张滤网,过滤掉颗粒较大的杂质,在模具里埋一根棉线,将所有液体倾倒进去,静置等它冷凝就好。

做完这些,宁落再去顾家书房里找了几张纸张,用笔画了几张灯具样品。

在房间内吃过荷叶送来的午饭,等到白蜡冷凝完毕,宁落从模具后方将其完整推出,一根白蜡就这样做好了,蜡烛通体洁白,看上去没有丝毫杂质。

他并没有歇下来,又将剩余的材料用同样的方法做了几根白蜡,然后去到书房中一阵写写画画,很快,时间就到了傍晚。

宁落拿起准备好的东西,去顾家正厅用晚膳。

秋天的天总是黑得很早,才过酉时,夜晚就降临在了九里城。

宁落走进顾家正厅,发现只有顾安安在房间里,桌上的菜肴已经摆好,一盏灯台在桌上为其照明。

她坐在桌前,摇摆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高光与阴影分明,乌黑的发丝柔顺地散落在她的肩头,宁落忽然明白了什么是朦胧美。

目光相接,宁落霎时回神。

“顾姑娘,为何只有你一人在此,伯父和顾兄呢?”宁落开口问顾安安。

“兄长在核对账簿,说是无心进食,家母身体抱恙,父亲为她送些吃食过去,一会儿便过来。”顾安安看着宁落双手提满了字画一般的纸张,一边回答他的问题,随后又问道:“你这是?”

原来顾安安的母亲生病了,怪不得这两天没在顾家看到她,宁落之前还以为是有些别的情况,不过这种事他也不好开口询问。

顿了一会儿,宁落开口对她说道:“还请顾姑娘前去通知你的父兄前来,就说宁某有事相商。”

顾安安想到之前宁落说要帮自己家一些小忙,也没犹豫,让宁落稍等片刻,她出门去叫人过来。

少顷,顾安安便带着顾定山和顾泽林二人进入正厅,他们听顾安安说宁落有事要找他们商量,只以为宁落遇到了什么困难需要帮衬一二。

宁落今日再见到顾家父兄二人,只觉得他们俩比起昨日更加颓靡了几分,顾泽林头发杂乱,两眼的黑眼圈清晰可见,顾父精神也是不佳。

“顾兄,可是在家里遇到了什么问题,你但说无妨,我们尽力为你解决。”四人围桌而坐,顾泽林马上开口询问宁落所为何事。

你们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还怎么帮别解决问题,宁落在心中翻了个白眼,看着三人缓缓开口说道:“并非在下遇到了什么难题,只是我想要与伯父和顾兄谈一桩生意。”

谈生意?顾父与顾泽林面面相觑,他们二人有些不以为意,不说宁落是不是要和自己家谈什么大生意,只是现在自家也没有再做生意的那个能力了。

“是何生意,宁小友还请言明。”顾父没有直接拒绝,他开口让宁落继续说下去。

宁落没有说话,他用手拿起一个盖子,将灯台上的油灯盖住,火焰与空气隔绝,很快,屋内一片漆黑。

“宁兄,你这是?”顾泽林没有看懂。

宁落拿出自己制作的白蜡,取下火折子的盖子将蜡烛点燃,在桌上滴下三两滴蜡滴,将蜡烛底粘连在蜡滴上,屋内的火光较之刚才更加明亮,众人的身影打在墙上,被拉的很长。

顾家三人看到桌上细长的蜡烛,有些惊讶,不过也仅此而已,他们并非没有见过蜡烛。

“宁兄,你是从何得到这品质如此上乘的蜜蜡的,这一支怕是价格不菲。”顾泽林先是开口对宁落说道。

“这恐怕并非蜜蜡,市面上的蜜蜡短而粗糙,这根蜡烛长而细腻,且颜色洁白,如雪一般,顾小友,这就是你所说的生意?”顾父是识货的人,但若是只是出售这根白蜡,他此时并没有多大的兴趣,自己家大厦将倾,实在是没有心思在这里小打小闹。

顾安安一直看着宁落,她等待着宁落的下文。

“是也不是,如此白蜡,敢问伯父与顾兄,若要购之,该作价几何?”宁落继续问道。

顾泽林思忖片刻,答道:“物以稀为贵,市面上精致的蜜蜡本就不多,多为贵族采购,且有价无市,去岁景阳王寿辰,有一西方蕃商献给他百余支上品蜜蜡,景阳王还因此大悦,依我看这一支五两银子应该差不多。”

宁落也是吃了一惊,这么贵吗,看来还是小看了这蜡烛的珍惜程度。

“若是有好的渠道,卖到五两银子自然没问题,但是如果量很多又急着出售,可能单价会在三两左右,不过蜡烛这种东西,宁小友你不用担忧没人购买便是了。”顾父的估价更加谨慎。

宁落心中有了底,他看着桌上的蜡烛,烛火随着吹入厅中的晚风摇曳,思考了一会儿,他缓缓开口道:“我说的生意,便是有千余根白蜡,还有这白蜡的制作方法,以及如何量产的法子,不知伯父与顾兄可有兴趣?”

“砰”的一声,宁落只见眼前的顾泽林拍桌而起,面色惊然,他双眼紧紧地盯着宁落,失声道:“此言当真?”

众人在墙上的投影晃个不停。

不怪他反应过激,顾泽林自顾家陷入窘境之后,压力剧增,后又因为自己的失误使得家中情形如雪上加霜,他连睡眠都存在障碍,如今听到宁落所说的话语,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比真金还真。”宁落又拿出早间自己所制作的几根蜡烛,以及他命来财所造的模具,他向三人说明这是自己刚刚制作的,甚至还热乎着。

顾安安看着宁落手中的模具和白蜡,突然想到了宁落在茶园中树上刮下的雪花般的物事,她这才恍然,但她此时闭口不提,一言不发。

“宁小友,这生意,你想怎么做,实话实说,你也知道我顾家的情况并不理想。”顾父相比顾泽林要冷静的多,虽然他眼中也有激动之色,但他心中清楚,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当然,自己家之前倒是经常免费为难民施粥。

“这蜡烛材料其实是从你们家所得,我可以将我的秘法教给你们,希望伯父能度过这次危机,但等你们开始盈利之后,所有的收入得分我四成,剩下的六成顾安安占三成,伯父与顾兄共分三成,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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