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12556698" ["articleid"]=> string(6) "259140" ["chaptername"]=> string(20) "第9章 夜路途中" ["content"]=> string(17720) "

“鲁平达。”之宁凉凉道。

“哎,宁宁……”鲁平达挠挠头,语气不自觉带着些心虚,“那个……宁宁再稍等我一会儿哈,我和鲁全在商量路线。鲁全非要向南直走,那怎么行呢?那条道路窄还有一大段路没怎么修全是碎石和泥巴坑,怎么也不比向东南走宽道再向西南拐来的方便还安全不是?说不定路好走还能快一些……”

“平达。”

鲁平达立刻停了长篇大论碎碎念,随即答:“在呢。”

“你不必费那么大心思哄骗我。直说,受了谁的贿赂。”之宁说着威胁的话,语气却没怎么生气。

鲁平达一急,直接掀开前帘把半个脑袋探进来,眨巴着眼睛对之宁带着哭腔说:

“宁宁你可不能冤枉我。我才不是收受了什么贿赂才……只是,端阳公主殿下说,你要独自去留房城,有自己的计划,她不多问,也不干涉,只是派一溜人,来照顾你,你要做什么,也好给你做帮手。”

“……”

鲁平达见之宁不说话,瞄着她的脸也看不出神色,又继续说:

“我就是想着,端阳殿下说的挺有道理的,宁宁以前哪次出门不是有一队人随时照顾保护?

这次隐瞒行踪,连陛下都不告诉,因此也没有陛下派的人跟着,我和叔父能照顾你,可我们两个男人,肯定会有照顾不到的时候嘛。

我就觉得……端阳殿下说的挺有道理的。就……”

之宁心放了下来,如果是姑姑的话,平达瞒不住是正常的,留几个人好让她放心也好,反正是不会告诉别人。

还好不是季德兰季德英那两个大嘴巴,不然这趟多半走不了了。

不过……只不过是姑姑安排几个人来,为什么要遮遮掩掩的。

之宁忽然想到什么——

“平达……你说,姑姑派一溜人来,具体,是多少个?”

“也不多……,刚好是一个普通商队的人吧,一百多……两百来,吧?”

“宁宁不是说要低调嘛,我就直接要他们扮成普通商队了,然后……在关口给卡了几天耽误了。之后他们快马加鞭,马上就能到了,不耽误行程的!”

之宁一口堵在胸口呼不出来,直接命令:

“全叔,现在出发,绕路避开他们,争取直接甩开。”

“是。”鲁全一勒缰绳一扬鞭,两匹马并排前奔,鲁平达之前向后一仰重重磕在马车的地板上彭的一声,即使铺了毯子也明显看得出会很痛。

之宁看着,眼里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然后又变回面无表情。

鲁平达还不死心,揉揉头说宁宁就等等嘛,待会儿不想带那么多人可以商量商量就挑几个嘛,这样放他们鸽子到时候还得费心躲他们那不麻烦嘛。

之宁语气刻意温柔:“知道我不会同意呀。”

鲁平达:“……”

“知道我心软经不得人求我?”

“……”

“就等着先斩后奏?”

“……”

“姑姑为什么能知道我要去哪?是她盘问你的?”

鲁平达点头:“嗯嗯是的。”

“是你主动去告诉她的吧。”

“……”鲁平达整个人蔫了下来。

马车正飞速前进,虽然之宁相信马车能被鲁全驾驭稳当,可鲁平达这歪七扭八的姿势还是让人觉得危险。

“你进来,坐下。我有话和你慢慢说。”之宁扭过头表示没眼看。

“哎好嘞。”鲁平达笑嘻嘻地坐在之宁侧对面,“宁宁你说。”

之宁把头转回来,视线投向地毯上的明艳花鸟纹,说:

“平达,这地毯是新换的吧,挺好看,还很干净。”

“对,宁宁,为了挑它我还特意雇了一个常年跟着商队跑的小姑娘参谋。她说这种软和,图案也是小姑娘会喜欢的。”鲁平达一听来劲了,语气中满满都是自得,“要是别人一定不如我细心面面俱到。”

“……”之宁无奈轻叹了一下,笑了:“我的意思是,这地毯这么好这么新,要是因为我揍你的时候没把握住……被你的血弄脏了,那多可惜呀。”

鲁平达呼吸一滞,意识到完了,事大了,宁宁这样笑,就是真的生气了。

“宁宁……,你要打我吗?那你打吧。”鲁平达先把双手背过去又闭上眼示意不反抗,等了一会又把手伸出来以为要打手掌。

之宁沉默许久才说:“你以为我还是六七岁不懂事的小丫头吗?有意见就打人。”

鲁平达睁开眼,抿了抿嘴唇,诚恳说:“宁宁,我错了。对不起。”

“嗯。然后?下次一定?”

“额……”

“看情况啊。”

鲁平达微微点了一下头。

之宁看着鲁平达,心知他在某些方面就是有莫名其妙的倔,明明只需要好好听我的吩咐行事就算尽了本分,偏偏要操那么多心,劳心劳力不说,不怕我一烦他就直接把他安排的远远的吗?

而且,也不怕给我惹麻烦。

“平达。”

“嗯我在听。”

“你知不知道你是在给我添乱?”

鲁平达低下头,脸一下子因为羞愧涨红,小声答:“知道……”

“我知晓你的担心。其实,也怪我没有给你解释清楚。我此行去留芳城,不是心血来潮想去游玩,为了躲清静才隐瞒行踪。

我有自己的考量,现在一时没有办法和你说清楚,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的是,这件事事关比我是否一路安逸更为重要的东西。

平时,我生活中的许多事务都会听你的建议和安排。

但是,一旦我对你有具体的命令,对我来说,你能够谨听我的命令,直接按照我的命令行事,比你做一些多余的事打乱我的节奏让我放心得多

——即使你认为你是为我好。平达,你明白吗?”

鲁平达低头,说好,然后又抬一下头,说没有什么比宁宁重要,然后又耷拉下来低眉顺眼。

之宁又放柔声音,说:“平达,我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

其实,我很感激你曾经悉心照顾我,为我操心的种种。只是,我还是孩子的时候,凡事听你安排,受你教导,我自己只需吃喝享乐完成安排好的课程,那当然是可以了。

可我现在到了该懂事的年纪,我能自己做的决定,我希望,能不被你干涉。”

鲁平达一时恍惚了,忽然想起去年春天,元宵节举办花灯会,皇城大街尤其沿河一整条街都热闹非凡,河里放的莲花灯,天上放的孔明灯,还有人手一提的灯笼,在这个时候没有不漂亮可人的。

当时之宁提出要去逛灯会,当时我说,灯会人多,鱼龙混杂,不安全没答应去,宁宁当时没说什么,转而一个人拨弄自己做的花灯了。

之后才想起来,宁宁似乎从小就对灯会不感兴趣,从未提出要去过,去年是第一次,可是灯会已经过去了。

直到现在还没好好专程逛过花灯会呢。

还有更早之前,宁宁还住在第一武馆,有一天吃着饭忽然提出要去挑擂台,说要把当时的第一,据说是天才少年的左公子,给打下来。

自己当时想到宁宁小时候挑战自己没成功直接用指甲把自己脸抓花了的事,联想到宁宁现在的破坏力,连忙苦口婆心阻止她,也是说的担心不安全,其实是担心她一急让对手不安全。

之宁说有道理,也就放弃了。

灯会人多,但是只要我时刻看顾着,走一趟也发生不了什么意外,只是当时我刚被和离心中烦闷,见不得别人团圆欢乐,也一时没关注宁宁的愿望。

还有擂台,我怎么就擅自认定宁宁要是打不过就容易伤害别人呢?明明我最清楚宁宁是最乖最招人喜欢的孩子,她肯定能遵守擂台规则单纯只动武力,说不定还能赢……

是初见时候留下的印象太根深蒂固了吗?

我老是像糊涂了一样忘了宁宁在成长,下意识觉得她还和当年需要我牵着抱着才敢迈过花园的小水渠的女娃娃是一样的。

我想错了。更早之前,在我没注意到的时候,也许就有一些违背她意愿的自作主张过度保护的行为,宁宁说不定就已经对我有意见了,我自己一直没有意识到也没有反思过,已经是我的失职。

宁宁善良,才包容我到现在才提出来……

鲁平达越想越懊恼。

之宁不知道鲁平达内心戏有那么多,看他耷拉着头,心想他不会被自己说哭了吧?

那还挺稀奇的,毕竟他在之宁还是向来端着点架子的,起码没当面掉过眼泪。

之宁听着马车车轮飞速滚动有节奏的声响,还有窗外呼呼风声,越发觉得这声响里说不定藏着他的呜咽。

于是轻咳一声,准备和他说其实自己心里早就对可能发生的变数有过预设,这次出格并没有造成特别大影响,不用太过自责,不过要记得不能有下次。

没来的及说,鲁平达猛地抬头,眼里别的不说,泪痕是半点没有的。

之宁可耻地小失望了一下,心想这成年男人中像任由枫这样的哭包小可怜果然是不多的。

只见他眼神坚定,语气铿锵,向之宁保证说:“今后你的每一个决断,我都会严格遵循,无条件的不多问更不反对。”

之宁有些欣慰,却说:“倒也不必,有意见当下和我直说就好,说好之后,就不能擅自背着我违反。不然,我会生气。”

“好,我记住了。那,宁宁现在……原谅我了吗?”

“本来就没怪你。早就知道你那么轻易答应送我去,就知道你要搞鬼,只是不知道这么早。

还以为要等你绕路经过皇城外围,让季家兄妹带家臣亲兵黏着我去,因此本计划着把你弄晕直接不停留直接送往目的地去。今天算是猝不及防。”

之宁已经带着玩笑的语气了,鲁平达也就放下心了。

过了一会儿,鲁平达才说:“其实,我也是知道要尽量不给你添麻烦的,本来就是想着端阳殿下行事沉稳也很尊重你的心理,只想向她借两个侍卫一个厨娘。

她能安排百多人那么大一个车队来……我也是猝不及防。又不能反驳,又怕你生气,才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之宁笑了笑:“姑姑向来不喜欢按常理出牌。她不一定是非要我带上车队不可,多半是带着故意逗我的心思。”

“那,宁宁为什么这么着急躲避呀?”平达不解,“和他们会合,再命他们回去不就行了吗?”

“姑姑存心逗我,他们又不知道姑姑的心思,只知道接下了任务就要完成。

当下他们能哄着我答应我回去,过后还是会跟在我们后面,甩都甩不掉。

他们现在直接扑个空折返回去,和姑姑一汇报,就不必跟我这一趟,平白劳顿,也没什么必要。”

“哦,是这样啊——那个,宁宁白天没休息,现在应该累了。我出去了,宁宁趁着没天亮多睡一会儿吧。” 接着着就掀开帘子出马车坐到前面了。

之后外面叔侄两人除了小声确定方向就一直没说话。

之宁一个人呆在马车里,觉得马车里的灯太多太亮了,于是取下来熄灭了其中几盏。然后明显感觉外面两人动静越发小了。

其实之宁一点想睡的心思都没有,她这几个月习惯了睡眠颠倒,有时甚至几天几夜维持着清醒,即使感到很困又累也睡不着,只感觉什么在燃烧心肺,直到支撑不住睡个昏天黑地。

现在之宁不是很累,心情也还算舒畅,就摆弄着一路上平达买来的东西打发时间,不时喝口甜茶吃个团子。

马车飞速奔驰,不过走在平坦商道上,马车座位还铺着厚厚的垫子,之宁顺手扯过毯子往自己身上裹好,只露出个脑袋,半眯着眼看着窗户,很是舒适。

帘布一直没被风吹起来,之宁探出一只手拉起一角,外窗之宁原本上车的时候就打开一点然后架好了,现在却是是紧闭着,应该是刚刚平达给关好了,难怪车速那么快,却没怎么凉。

之宁又把手缩回去放进毯子里,半眯着眼睛休息,听着车轱辘声音让自己静下来,脑袋还是清醒的。

路上没有过多停留,天渐渐蒙蒙亮的时候,马车停了,平达敲了敲马车板,小声问:“宁宁醒着吗?现在已经到瑞荫城边界了,宁宁要不要出来透透气,稍微修整,吃点东西?”

之宁答好,嗓音带着些沙哑。

其实之宁早就完全清醒活动起来,把车窗打开一点去看窗外太阳渐渐起。

其实她还试图梳好头,只是马车里虽然周全地备上了梳妆盒子,可在行走中的马车里还是没法梳好头,因此梳到一半放弃了。

瑞荫城和留芳城的边界城墙是只有不到两米高的矮墙,沿着矮墙有繁华颇为繁华的集市街道,房屋林立,算是座小城。

过了这个小城,接下来的路虽和是和瑞荫城内一同修好的,不过人烟比瑞荫城一路上的沿河地带要少很多。

他们预备在小城稍作停留喂马修整,预备隅中之前过城门到留芳城地界,再赶路,大概午后就能到留芳城的一个驿站。

鲁平达去街道上买来水和食物,送到之宁面前的时候,就见之宁披散着头发就要下马车,连忙把她拦回去,一边说:

“怎么没梳头发就出来啦,小姑娘注意仪容呀,先进去我给你梳头。”

之宁想说自己其实就是探头一下,透透气,而且这个地方四周也没什么人,自己有分寸。

可是手里接到热乎乎的纸包着的食物,平达已经拿梳子开始给自己理发了,之宁于是决定闭嘴乖乖配合一边打开纸包,拆开里面是辣味的卷饼,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之宁觉得自己不太依赖平达照顾,只是平达照顾着她她也很习惯。

之宁把手里的卷饼吃完了的时候,平达给她扎的辫子也好了,比平时之宁自己用绸带绑的精致俏丽许多,之宁每次都很佩服平达这种时候的速度和执行力。

鲁全打探过有马厩的酒楼客栈回来,和平达指了路,之宁和平达就下了马车,决定步行过去,鲁全去安置马车。

两人一到客栈,鲁平达找人安排了房间,让之宁洗洗脸休息休息,自己屏风外面坐着喝茶。

之宁洗了脸,却没躺下,而是在房间里面轻轻跺脚甩腿,马车走的再稳,坐在里面一晚上还是会有些酸麻。

之宁觉得尚能忍受,于是走出去坐在平达对面,也给自己倒一壶茶,没想到第一口把自己呛到了。

之宁看着对面的平达眼里透着震惊:“姜茶?还是药茶?这么辣还这么苦你怎么咕嘟咕嘟喝下去那么多的。”

鲁平达神色得意:“不知道了吧,说来这种茶还真算是药汤,至于用什么做的……路上给你买的买的粉色甜点,里面馅料是什么做的,宁宁知道吗?”

“比较接近石榴子的味道,有点脆脆甜甜的,只是没有籽,可能是桃子调味做的吧,品种……不太确定,应该不是济阳毛桃不是皇城边的杂桃,倒是有点像西北界的李子可是没有酸味,我也不知道馅儿里有加其他什么的去没有。

猜不出。不过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和这怪怪的药汁是一种东西吧”

“宁宁猜对了一半,可还记得我曾给你带过‘人参果’,就是有点像小娃娃形状的果子,摆成一排一模一样,你当时不愿意吃,后来我切成小块要给你你还是没吃。

那个其实吃起来就是桃子味,这个药茶叫‘钱婆渡’,就是那‘人参果’的核做的,说是喝了能养心益气,清热解毒,还能防春夏各种蚊虫侵扰,是这里家家户户必备的佳品呢!”

“家家户户必备?人参果产量那么大吗?怎么我从小不怎么多见……是觉得果子像娃娃没那么爱吃,还是都留着取核做茶了?”

“人参果产量可不大,甚至可以说是极少了。这种果树长出来的果实大都是各种歪七扭八奇形异状的,大小不均匀,味道更是像抽签赌博一样,有的鲜甜味美让人回味,有的酸咸苦辣齐聚势要给人留下阴影,做馅料的那些都是已经被佐料腌到没有本来的味了。

只有看起来最漂亮匀称刚好是小娃娃形状的是可以保证味道很好的,才算人参果,每年都有这样的,只是大部分时候很少,大小形状也都有差别。

这么说来,当年宁宁拒绝的,一排一样的果子,可是难得一见更难收集的稀奇真品哦。”

虽听平达这么说,之宁倒是没有觉得多可惜,反正吃起来不过是桃子。

相比这个,之宁反而更关心,这药茶的功效是真的吗?

要不要为了防蚊虫的功效,忍一忍那苦药的怪味喝上一些?

" ["create_time"]=> string(10) "166101279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