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12556693" ["articleid"]=> string(6) "259140" ["chaptername"]=> string(35) "第4章 小姐杀鸡,小姐怕鬼" ["content"]=> string(15600) "

许是挥剑练了一上午的缘故,午觉睡得沉,醒来时天竟然快黑了。

任由枫忽然想起和小姐有约,赶忙抖擞起精神收拾收拾自己去小姐院落。

小姐竟然坐在窗前,借着渐渐消失的天光,拿了炭笔翻书写字。

暮色中安静低头的侧影,瞧着很认真的样子。

任由枫无意窥探他读的写的是什么,只是想,原来小姐也是有功课要做的,没有先生在身边约束着还能这么严于律己,真是令人敬佩。

小姐已经察觉到他来了,不紧不慢地把手中没写完的东西收尾,纸张书本一样一样收好,炭笔随手往窗台上的花瓶一插,这才起身回头看向任由枫。

“任由枫,方才睡得很好?”

“啊………小姐,抱歉,我睡过了头,来迟了。”任由枫听出小姐语气中似乎没有怪罪的意思,然而自己觉得愧怍心虚。

“你没有来迟呀。我让你傍晚过来,现在正是傍晚。不过原本你要早些没吃晚饭就来,还能和我一起尝尝一满楼春季新出的菜品酥鸡烩鲜笋。可惜。”小姐语气淡淡的,还透着一些疲惫。

任由枫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确实是没吃饭就来的……一睡醒,就赶来了。”

“能睡是好事,不过现在这个时候饭堂已经关门了,你现在饿吗?”

任由枫下意识摇头,过一会儿又微微点头。

“一点点饿,但是,我挺能抗饿的,之前曾有三四天没有饱饭,也感觉还行,最长的时候十天只有两个干饼吃,除了虚弱,倒是没什么其它特别的。我等明天的早饭就行了。你有什么,尽管吩咐,不用管我。”

小姐沉默了一会,忽然说:“跟我来。”

然后拿了笛子领着任由枫来到一处……鸡舍?!

任由枫目瞪口呆地看着白衣少女将两边袖子推到上臂,露出细白的手臂,然后芊芊玉手快准狠地扼住一只鸡的头,往地上一按用穿着绣鞋的脚踩得死死的,没等这鸡多扑腾几下,她拿出笛子,一转一拔,原来是一把短剑,短剑散发寒光朝着鸡一刺,鸡就没动静了。

天色已经黑透了,不过月光皎洁,再加上定乾殿主殿高耸着灯火通明金灿灿的,倒也不太影响视线。

小姐轻巧地往边上一跳,顺手抖短剑上的血就自己滑落,光洁如新了无痕迹。

小姐收了剑,向呆住的任由枫递去一个“该你了”的眼神,说:“我们今晚自己弄鸡肉吃。”

任由枫边小心提起还留着余温的公鸡身体,边左顾右盼地慌张:

“被发现了怎么办,不会被官府抓走吧?”

小姐神色淡定:“这鸡舍的主人巴不得我多多取用,不用担心。”

然后来到一个小厨房,里面灶台调料一应俱全,可惜门是锁着的,小姐仍旧不羁,短剑一挑门锁打开,就堂而皇之地进去了。

任由枫见她简直像把这当成自己家一样自如,那多半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于是放下心来,专注两人一起处理眼前的鸡。

任由枫不会厨艺,只是年少曾打过鸽子和同伴烤着吃,小姐倒是说下过厨,然而当时食材都是洗净处理好了的。

两人半斤八两,各自分工。

过程磕磕绊绊的,做出的成品却还不错,一锅鸡汤鲜香,一盘白切鸡蘸了酱也美味。

也许新鲜鸡肉只要做熟了并且调料适量,本来就难吃不到哪去。

小姐晚间吃过饭,即使忙活这一通也没觉得饿,就只尝了尝鲜,任由枫消灭了剩余的,竟然一点都没浪费。

最后吃饱喝足收拾完,两人回了那个摆满兵刃的小厅,点亮一根烛火,看见小厅右侧里面还有道门,小姐领他进去,是个已经布置了床铺的房间,与左侧小姐内间一墙之隔。

“你就在这里睡,小柜子里有衣服,是孙婆婆买的,应该合适,不合适的话凑合凑合,明天我要带你出门,到时给你买新的。”

“后门一开有口小井,可以取水洗漱。好好休息吧。”

任由枫点头称是,又说小姐梦安。

任由枫见烛火中小姐似乎皱了皱眉,任由枫之前只见小姐神色淡淡的,有时笑笑,连一刀杀鸡时和刚刚被厨房的酱醋溅到衣裙时也不见有很在意的反应,应该是错觉吧。

各自回房后,任由枫打水洗漱更衣,期间细想,小姐到底是什么人呢?

衣着外表看着很像贵门小姐,然而身边一个侍女侍卫没有带,偏居在这定乾殿内院,只一个老婆婆照看。

面容看着是娇娇女,竟然收藏那么多兵刃在房里,吃饭起居都能看到,还随身带着精巧宝剑。

亲手杀鸡会下厨,境况不太好的样子,但又在定乾殿毫无顾忌,还很有钱,兵器看着也都是价值不菲的。

同舍说我要搬离哪里,是猜到我要到这里住,方便做随叫随到的贴身侍从?

恭喜我是因为,小姐难道是这里高层管事的女儿?

任由枫想,我对她一点都不了解,却可能要和她朝夕相处了,继而恍然,发觉今天才是认识小姐的第一天呢。

领了赏钱,却还没为小姐办成什么事,尽麻烦她了。

我身无长物,小姐留我是为什么呢……

任由枫下午睡饱了,现在反正睡不着,干脆仰躺着呆望窗外被窗框切出一半的月亮。

四下寂静,隔墙单薄,小姐房中先有水流和瓢盆碰撞的声音传来,之后归于寂静。

就在任由枫以为小姐应当已经睡下的时候,听见木墙被敲了两下,任由枫连忙坐起身。

“小姐,何事?”

对面沉默了了一瞬,轻声回:“无事,你还没睡?”

“嗯,对,我现在不困,睡不着。”

“那我,和你说一些事,可方便?”小姐直起身,把被子推到一边,换作了跪坐的姿势。

“请说,我听。”

“你在这里,可有什么未了的牵挂?我的意思是……过段时日,也许月余,也许半月余,我要回家去,你索性跟我回去好了。你跟着我,今后,至少吃食是绝对不会短了你的,我很有钱,你要别的什么钱能买来的东西,我也能给你。”

任由枫想这话术怎么那么像话本子里轻浮浪荡子花言巧语拐单纯小姑娘作外室小妾的情境,只消我回上一句“我姑且信你,你可莫要辜负我对你一腔真情…”或是“你个坏种,狗男人,别以为我不知你打的什么鬼主意!”,那戏就搭成了。

任由枫被自己的联想逗笑了,接着轻巧回了句好。

小姐听见他笑,又听见他回答,仿佛觉得不需要犹豫怀疑似的,虽然这刚好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然而来的那么容易,仍觉得诧异。

“你好像一点不怕我是个坏人一样。你才第一天认识我,你怎知我不是有什么企图,比如……为了利用你,才故意接近你?”

“你予我恩惠,我本就该心怀感激,尽力报答,若能于你有用,和主动报答也没差了,没什么好介意。除非你要图谋的是我性命……那当然不可能——不过,你倒是说说,你真的要利用我吗?利用我什么呀?”

“……,总之,我会保你性命无虞。”

“哦。谢谢小姐。话说回来,到底利用我什么了,我反正不介意,跟我说说,我拿钱办事在所不辞的!”

半响不见回答,任由枫以为是小姐声音小,还特意靠近墙去听。

半响果然听见小声的一句:

“我怕鬼。”

任由枫一个激灵蹦起来站在床上四下环顾,顿时觉得月光照不到的阴影处都有问题,外面的老树枝丫也透着阴森,声音颤抖道:

“原来,是闹鬼吗?怎么办…我也怕鬼呀。”

小姐急忙喊出声打断“没有鬼的,你不用害怕。我怕鬼,只是说怕梦里的鬼。”

她一说他就信,立刻消停了,盘腿面向墙壁坐下,拿出促膝长谈的架势:

“所以,原来你是因为做噩梦害怕,所以想找个人作伴,壮壮胆?那你找我找对了,我胆子一向大,只要没有鬼,你要是夜晚被噩梦惊醒了,就敲一敲叫醒我,我和你讲我读过的一些戏文,我以前背经文哄家里小妹入睡,效果也很不错。白天的话……不是自夸,我会做很多逗趣的小玩意,算是个引人走出阴霾重获好心情的好手,到时候给你展示展示……”

“嗯,谢谢你。”

“不用客气,其实你送我那点银钱和风扬宝剑,就已经够我好多声谢谢了。”

半响没有回应了,任由枫悄声问:“小姐,是已经睡了吗?”

仍旧没有回应,任由枫猜测是已经睡着了,自己便也小心掀了被子躺下。

结果翻了个身,不甚牢固的床发出吱的一声响,在寂静的夜里尤为突兀。

任由枫赶忙下意识看向隔墙担心可能要吵醒。还好一直没动静,于是放心睡了。

任由枫很擅长入睡,即使没觉得困也能很快睡着。

墙另一边,女孩保持着跪坐的姿势低头垂眸,在月光下静默着。

很久之后转头看月亮高悬,才躺下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说服自己闭眼。

————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任由枫就像往常一样醒了,恍惚间还觉得在原来那个住处,顾忌着两个舍友穿衣下床悄悄的,预备拿上家伙去扫地。

被墙磕到蒙了一会,才发觉自己昨晚挪了地的。

他记挂着昨天被破坏的门锁,觉得自己做了坏事,或者说小姐为了自己做了坏事,想着悄悄去瞧一瞧,看能不能在被人发现前补救回去,不让人发现。

没想到小心翼翼开门,小姐正坐在放兵刃的台前,拿布认真擦拭着什么。

小姐穿戴整齐,头发也用蓝色丝带束好,显然已经早起挺久了。

任由枫有些沮丧:“小姐早。”

“嗯,早。”小姐专注着手中的东西,没回头。

任由枫有点好奇那是什么,抿着唇探头去看,像是指环,散发金属光泽,然而要是作为手上的饰品,浮雕就太大了些,容易妨碍了活动。

小姐擦拭好了,将指环放在面前正中,说:

“这是我的印章,很重要的东西,本该随身带着万不能遗失。然而不管是戴在手上还是挂在脖颈,都碍事又麻烦。在家时,要是出门一趟,都是侍卫帮我保管着的。”

“哦,那你不如放我这里好。我穿的衣服里头有个严实的小兜,刚好能放,掉不出来,别人也拿不走,除非把我给扒了…”

任由枫说的随意,见小姐看着他没回应,才忽然反应过来,既然是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就交给自己一个不知底细的人。连忙懊恼自己的唐突。

却听小姐说:“想来是个好主意,那就拜托你了。”然后把指环印章递到他手上,冰冰凉沉甸甸的。

接着她站起身:“我今天要带你出门,你去准备准备,带上风扬。给你找个师父。若你能得他青睐,今后就每天去求学吧。争取跟我回家前学得真传,不行的话,只求增强体质得到些自保的功夫也行。”

“不过,你不变厉害一些,恐风扬会不认你。”小姐微笑,“她的上任主人…哦不,是上上任主人,可是个英雄人物。”

任由枫点头称是,有些兴奋又雀跃,赶忙握住印章要回房收拾,走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回头留意小姐脸色:

“小姐昨日,睡得可还好?没有梦到,鬼,什么的吧?”

“……嗯,托你的福,一夜梦安。”

“那就好。”任由枫放心进了房间,把印章仔细放进衣服内里的小兜埋严实,重新穿好衣服,束好头发,想了想又去仔细洗了脸。

要给第一次拜的师父留下个好印象的。

任由枫想象中小姐要引荐的师父,是位世外高人,隐居深山有着深厚内力和武功,处事低调,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那种。

或者有一把白胡须慈眉善目眼神犀利,或者是个中年侠客,退隐江湖著书立派。

任由枫想象着,每一种都很期待。

任由枫很快弄好,拿上剑出来,小姐已经拿着个帷帽在门口等着了,外表像笛子的短剑也别在了腰间。

“出发吧?”

“嗯,走吧。”

任由枫跟着小姐一直出了定乾殿,到山脚下才觉得不对,困惑道:“我们一直步行…小姐不准备坐马车吗?”

任由枫觉得自己走长路很可以,很正常,因为已经被迫习惯过。可小姐金贵,并且明明不缺,竟然也不找马车?

“路程不远,一会就到了。”小姐以为任由枫不耐烦了,安抚地说。

“嗯,好。”

隔着帷帽,任由枫有些看不清小姐的身影,小姐走得快,任由枫迈步比她大,却显得比她急。

任由枫本不习惯戴帷帽,但是见小姐特意给他准备了一个,想着不好辜负还是戴了。

帷帽在山间小径能防蚊虫能防露水,任由枫刚刚不由感叹小姐周全,现在到街道,却有些碍事了。

不过不等任由枫提议摘下,就听小姐说到了。

眼前是一扇可称气派的红色大门,上头挂着一块匾,潦草写着“第一武馆”。

名字张狂,可也太随意了些。

任由枫心中世外高人的想象破灭了一点——神秘高人即使入世,也该取个“剑阁”什么的名字吧。

小姐敲了门,开门的是个小男孩,包子一样肉肉的脸,见到小姐拨开帷帽,捂着嘴把惊喜写在脸上,然后拉着小姐的手进门,任由枫跟在后面,被忽略了。

三人来到一处茶厅,忽然听传来一声“嗷呜”叫,像老虎猛扑,一个年轻女子飞过来,把小姐捞进怀里揉揉蹭蹭,一边说:“之宁我真是像死你啦!你倒是狠得下心一个多月了不来看我的。呜呜。”

小姐一只手被箍住了,另一只手拍拍女子的背,软声撒娇似的说:

“好啦好啦,我这不是来了嘛,而且之后几天都来呢。我还给你,带了个徒弟……资质不错,还是从小练过的。”

说着扭头看任由枫“呐,打个招呼。她名姚淇”

任由枫关于侠客的幻想再次破灭,原来小姐说的师父,是个善武的女子吗?

那也不错,只是太容易让他想到督促他读书像母老虎一样的长姐了。

任由枫乖乖抱拳躬身行礼:“师……”

“停——”姚淇出声打断,“即使你是之宁带来的,我也不能说收就收的。我要先试试你。去武场比划比划吧。”

“好,晚辈任由枫,烦请前辈赐教。”

姚淇瞧他不卑不亢,神色淡定,心里已有些满意。

她不知道其实任由枫在走神。

之宁,之宁,之宁小姐……原来小姐名叫之宁呀。是哪两个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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