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太阳的余晖已经从落地窗外斜斜地撒到了床角。
他心存侥幸地往旁边看，没有人，果然是梦。
也是，怎么可能真的是他！
她先去洗了个冷水澡，然后打开衣柜。
那些琳琅满目的衣服都还在，满满当当地塞满了整个衣柜。
没有艰难的抉择或长时间的挑选，她目的明确、直截了当地拿出了一条天蓝色流纱连衣裙。
穿好了，她从楼上缓缓走了下来。
坐在沙发上的他闻声侧目清扫了一眼，随后目光便再不能移开了，冰冷的眸底竟也添了几分暖色。
他有一刻的失神，忽然分不清时间了，如同时空错乱一般突然就手足无措起来。
那条裙子是三年前他送她的。她当时也是从那楼梯上款款而下，整个人温柔至极，美得不可方物。
裙身收腰的设计显得她腰格外纤细，皮肤发光的白，明而不媚的桃花眼干净温柔地看着他。
他开始分不清走过来的人是来自现在还是来自三年前。
时空错乱之间，她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陆程，好看吗？”她站在他跟前温柔地笑着问。
她的声音迅速将他从回忆里揪出来，不是她，三年前的她不是这样叫自己的。
他迅速从沙发上起身向外走，别过视线，不作回答，好像在刻意躲避什么。
她习惯了他的冷漠，倒也不生气，跟上他的步伐，边走边说：“以前不舍得穿，现在都有点不合身了。”
他用余光又瞟了一眼，确实，腰间松了些，她这一年下来又瘦了不少。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条裙子她应该是第三次穿。
他以前因为不见她穿还特意问过她是不是不喜欢，她说是因为太喜欢，所以舍不得，要留着重要的时刻慢慢穿。
后来也给她买过她不少，但她还是最喜欢这条，今天她又把它穿上了，可想而知她挺在意今天的。
“除了去长明街，还想去哪里？”他问道。声音不冷不热，却足够让她心满意足，她如今对他的要求就仅仅只是不骂她脏和不让她滚，仅此而已。
她温柔地笑着摇头。
他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今天她除了早上笑得扎眼外，其余时候都笑得温柔，就像一年前的事情从未发生一样。要不是那亡魂生前的脸庞时刻出现在他的梦中，提醒着他去保持理智，他都不确定自己在这种温柔而熟悉的笑容下会不会被蛊惑。
【长明街】
晚上八点半的长明街已经开始热闹了。街的两边摆满各种摊子，吃的、玩的、喝的、用的……应有尽有。
许诺在一个卖棉花糖的小摊前站住，她看着旁边的人，干净的笑容里少了几分温柔多了几分天真，“陆程，我想要那个蓝色的棉花糖。”
陆程立刻买下递给她，看她的眼神有说不清的意味，就好像透过眼前的她在看一个隔得很远的人，但又琢磨不透他在看谁。
“陆程，我想要糖葫芦。”
“陆程，我想要这个蓝色的玫瑰花。”
“陆程，你可以把这个紫米糕买给我吗？”
“陆程，刚刚过去那个穿汉服的小哥哥有点好看。”
“陆程，我想要喝酒。”
“陆程，你还记得以前一起吃的那家那个烤串吗？”
……
最后，她醉得不省人事，被他打横了抱回车里。
他弯腰给她系安全带时，她双手忽地搂住他的脖子，他心一惊，竟任由她搂着一动不动。
“陆先生。”她醉着叫道，声音是她一贯的温柔。
“嗯？”他知她喝醉，才温声答应。
“陆先生，我用糖葫芦和棉花糖跟你换好不好？”
“换什么？”他问道。
“换我的陆先生。我想要我的陆先生。”她哭着说。
话语间，她的右手转去摸着他的脸，他任由着她来，她温柔地说：“陆先生，对不起，我让你难过了。”
他刚想开口问什么，又被她温声抢了话，“陆先生，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话落，她忽然起身吻他，就在靠近他唇的那一霎那就被他粗鲁大力地推开了，他声音稍大地呵斥道：“许诺，我警告你不要趁醉装疯，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
不知道听没听懂，甚至不知道她到底醉没醉，反正她就真的手收了回来，一个人乖乖蜷在一角。
见状，他温柔地给她系上安全带，随后发动了引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