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12285654" ["articleid"]=> string(6) "229421" ["chaptername"]=> string(20) "第8章 无字天书" ["content"]=> string(10918) "

唐那个时候还不是怕麻烦的唐,他喜欢别人叫他唐糖糖,他最喜欢吃糖。

而胖子,那个时候被叫做死胖子,直到他去了灵台方寸山名气日盛后,人们为了以示尊敬,才叫他胖子。

在去西边前,无论刮风下雨,死胖子总是坐在一棵大树下面,抬头望着天。院子的门开着,从门前经过的众人都能看得到。到了晚上,众人只见他在奋笔疾书,若有所思地写着什么,笔下的书页一天天地厚了起来,众人纷纷都佩服着。

曾经有人无意间看到了他写的东西,只见是各种曲线,似蝌蚪在泥地里钻来钻去,又似蛇在费劲巴拉的蜕着蛇皮,像文字又不像是文字,像图画也不像是图画,见也没见过,更别说里面蕴含的含义了。看到的人说与旁人听,众人便更是佩服其学识卓然。

死胖子把他看到的天上每朵云的边线都记下来,晚上把它们描下来。

直至有一天,起风了,天空明朗,万里无云。胖子坐在树下,只是怔怔地望着天。

从早上,到中午,到晚上,就那么怔怔地坐着,望着天。

天空依然空旷,时有微风吹过,不见一丝云彩,只留湛蓝本色。

天空很干净。

很干净的天空。晶莹剔透,一片湛蓝。

在这么干净的天空里,悟空会想到,原来她有一双这么干净的眼睛。

在这么干净的天空里,唐糖糖会想到,这很让人打瞌睡,可是饿着肚子睡,还是找点东西吃饱了睡,这是个问题。

在这么干净的天空里,朱朱会想到,那桂花酿的酒,酒液也是这么醇透干净吧,如果一饮而净,头脑里会不会就干净了?

在这么干净的天空里,流沙河边的沙二流停下了去想那各种各样的姑娘,放下了手中砍柴的斧头,伴随着手中的动作口里也跟着念念有词起来:日了别人,日了自己,也要日老天啊!

三万公里高处的西女子,用她那独一无二的冷冷的眼睛,颇有些无语地看着地面上四仰八叉躺着的沙二流,那无聊又粗鲁的动作。

不过,她喜欢。

然而同时,她又有些疑惑,看到沙二流望向天空的眼神,好似他能看到她一般。但这是不可能发生的,大气层的单向透光阻止了哪怕是目力再高的人的窥视。可这,依然让她的心起了哪怕是极其短暂的小小的涟漪。

沙二流仰面躺在地上,看自然是看不到天上,可这不能阻止他想像着一个天上的女子正盯着他看。如果这个女子恰巧还能有着一个独特的肚脐眼,会发出独特的冷冷的光来,那将会是一幅多么令人冲动的图景。

也曾在这么干净的天空,是她着凤冠披霞帔出嫁的日子。

最开始到王府后院送菜的那天,死胖子无意中瞥见了在院子里踢蹴鞠的她,山眉水眼,鬟低敛雾,他心中似乎过了一道闪电,挑着满满一担子菜就呆立在原地。而她也看见了他,嘴角微翘,冲他嫣然一笑。以后的每次送菜的时候,他都能在后院里巧遇到她,要么在看书,要么在玩耍,要么在信步。每次她都会冲他嫣然一笑,而每次他的内心都会过了一道闪电般。

直至她出嫁的那天,透过红色盖头,他看见了她冲着他的幽怨眼神。她通过仆人送过来一封信,拆开后的那张纸,上面写满了蜿蜒曲折的丝丝缕缕的线条。

从此以后,他就再也没有给王府送过菜,而是独自蜷缩在家里,日日夜夜写着些东西,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死胖子翻起了那厚厚的一本书,他自己经年累月所著的那本书,从第一页看到最后一页。

他画了这许多线条,如同她给他的那封信上所写的一样。他终于看懂了她送给他的那封信:“即见君子,云胡不喜。”

他看着书,书也看着他。临了,那些他以前在纸上所描绘的蜿蜒曲折的线条如缕缕丝线从书上飞起剥离,汇成一股振动的音波钻进了他的耳朵里,扰动着空气,变成了一句话:“终归是空啊!”

死胖子点点头,脸上看不出表情,即刻带着它启程西行。

死胖子一路往西,途经撒哈拉沙漠,便和一队有着二十多人,百把头骆驼的商队搭伙同行。踯躅而行的路上,他也不忘和商队的人讲着空啊,劫啊,无常啊,还介绍着来世的你啊,诸如此般。众人见他讲得多了,便嫌弃厌烦起来,都离他远了些,只有商队领头人出于礼貌,和他“嗯嗯嗯”地敷衍着。

途经沙漠中心,一股如死鱼般腥腥的味道传了过来,骆驼商队领头人大喊一声:“不好,沙尘暴,快组队形!”

远处果然很快就推来如墙般的沙尘暴,裹挟着风沙,呼啸而来,天色也突地暗了下来,死胖子喊将了起来:“莫慌,莫慌,自有天命!”

没人理它,众人忙将骆驼牵到一起卸下货物,让骆驼们头朝内,屁股朝外围成一圈。

人们刚刚躲在骆驼阵中间的货物后面,狂暴的风沙已是“啪啪啪”地劈天盖地而来,别说睁开眼睛,连呼吸都困难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狂风会将沙子越来越多的吹进你的嘴巴、鼻子还有耳朵,直至你窒息而亡。

死胖子对着身侧的领头人大喊着:“你听啊!”领头人问:“什么啊?”刚张开嘴问完,已是满嘴的沙子,都来不及“呸呸呸”地吐掉。死胖子继续大喊着:“有人唱歌啊!”领头人无语地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只是,如果领头人真的能静下心来,排除掉那呼啸的“啪啪啪”的风沙击打的声音,就能听到隐隐地一首大风歌传了过来:“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死胖子继续大喊着:“这是西风啊,不是北风!”众人顾着隐藏身形,自是无人搭理。他循着歌声的方向努力睁开眼看了过去,隐隐地一个戴着高帽子的人在沙尘暴中若隐若现。

死胖子一把夺过领头人的腰刀,猫着腰跑出人工堆出的围堰,一刀划开一头骆驼的肚子,三下五除二就把内脏掏了出来,自己钻了进去。众人眯着眼内心惊愕无比地看着他,只听他在把自己缝合在骆驼肚子里之前,大喊着:“快一起啊!”

骆驼队在风沙呼啸中,有的人看见了,便也依样画葫芦,杀了一头骆驼钻进了肚子里,其它人没有注意或者并不相信,就继续躲在货物围堰里。

死胖子那胖胖的身体蜷缩在骆驼肚子里,在昏暗的骆驼肚子皮内部所包裹的空间里,四周打量了一下,不由地赞到:“好一方天地!”

一个戴着高帽子的人,脸色苍白,脚踩着一块砂石,双手作环状拉开又缩紧,似乎在挤捏着一个看不见的巨大风囊。这块被他脚踩的砂石的下面,一只母的沙漠金蝎在一个沙洞中正在一动不动的抚育着停靠在她背上四只乳白色的小蝎子,静等着七日之后小蝎子长大独立。四只小蝎子昨晚月圆之时刚刚出生,本来应该是六只,可母蝎子来不及帮助咬开另外两只小蝎子的卵囊黏膜,软弱的小蝎子只能被困在里面而死去。母蝎心里很是内疚,慨叹自己当初在交尾完成后应该完全吃掉他们的父亲,就会有更多的力气帮助余下的两只小蝎子,而不是留下了他们父亲的四肢和尾巴到七日之后精疲力尽时再吃。

现在,母蝎感受到了洞穴周壁的沙土正在“扑簌簌”地往下掉,洞穴正上方的那块有她十个身体大的砂石正在被风神脚踩着往她的洞穴里塌陷下去。母蝎感受到了威胁,她卸下背上四个小蝎子,爬到洞口,竖起双钳,尾巴高高翘起,螫针时刻准备着刺出。

只是她刚爬出洞口,一股大风却直直托起了她,这股风一边盘旋一边逐渐增强后,斜陡着上升,如同一个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巨龙,直扑向骆驼队所在的位置。而可怜的母蝎在被迫遗弃了自己所深爱的子女们之后,只能随风飞去了未知的地方。

死胖子眼睛透过前面骆驼肚子被缝合的缝隙,看着远处戴高帽子的人,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渐渐远去,风沙也终于弱了下来。整个骆驼队也只有那些钻进骆驼肚子里的人扛了过来。

伴随着沙漠里迷迷漫漫的风沙弱了下去,这股如狂龙怒啸般的巨风抬起龙头,向上直奔而去,一路带上了越来越多的冷空气,穿越云层,到了地球大气层的腰部,形成了旋涡状流动气旋。

飓风的风眼形成了,三天以后,它就会按下龙头重新掠过地表呼啸一番,直至肆虐完所有的能量。

凌霄殿内,西女子生气地召见了风神,“小雪之日,虹藏不见,朔风拂叶,今天这十月初八的既定朔风日,你这风怎么这么小啊!”

风神脸色苍白,答到:“回西女子,今天是十月初七,还没到朔风日。”

西女子不由地一阵冷笑,只见她双手手心朝下环成球状,快速地转了一圈,“现在是十月初八了!”

风神感觉自己所驾驭的风正在脚底冒上来,“嗖嗖”的凉意,一直凉到了他的心里面,而头上却直冒虚汗,不一会儿就大汗淋漓,高高的帽子再也戴不住滑了下来。

一户李姓人家正在十月初七这个早已经定下的黄道吉日操办着结婚喜事,新郎新娘准备着向双方父母亲磕头后进入洞房,所有的人却懵懵懂懂地被突然加快了进程,感觉自己直接进入了第二天。新郎在新房里来回地踱着步回忆着:“我做过了吗?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我没做过吗?我睡着了吗?我到底做过没做过?”新娘在被窝里无声地哭泣着:“为什么我的衣服还穿在身上?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喜欢我吗?还是他有病?”

唐糖糖抬头看着自己房顶上那因为大风刮走了茅草而露出的洞来,不知怎地突然想吟诗:“十月初七风怒号,卷我屋上一层茅。”嗯?他晃了晃脑袋,感觉有些眼花,“不对,十月初八风怒号,卷我屋上一层茅。”

死胖子手里拿着骆驼皮,赞叹道:“好一方天地!”

于是,这块骆驼皮,就成了死胖子的一方天地。

死胖子抬起头看了看天,咧了咧嘴。

西女子在天上,恰在此时,冷笑着“哼”了一声。

" ["create_time"]=> string(10) "165893557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