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6) "543860" ["articleid"]=> string(5) "21429" ["chaptername"]=> string(22) "第十章 亡命鸳鸯" ["content"]=> string(10480) "

  听到熟悉的称呼,沈谦神情有一刹那的恍惚。

  旧日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

  ……

  她是长房嫡出的幼女,在族中排行第九。

  他是五房唯一的儿子,排行第五。

  只有寥寥几人知道,五房的夫妻当年生下的儿子夭折而亡,后来从人牙子手中买下了年幼的他。

  他顶替了原来的沈谦,成了沈家的五少爷。

  他自幼聪慧,早早就中了童生,又考中了秀才。又因为相貌生的俊俏,在西京颇有名气。

  那个时候的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他和她是堂兄妹,年龄相若,自小一起长大,爱好性情相投,感情十分亲厚。

  有人玩笑般地说过,可惜你们两个是堂兄妹,不然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年少的他听了这样的玩笑话,心中漾起阵阵涟漪。

  真可惜,他们是堂兄妹,绝不可能成为他人口中的“一对璧人”。

  他心中遗憾又怅然,抬起头看着她,却发现她那双美丽清澈的眼眸中也浮起了淡淡的忧伤。

  那一刻,他的心怦然而动。

  原来,她的心里,也是有他的。

  后来,他偶尔中得知了自己的真正身世,心中狂喜不已。

  两颗年少懵懂的心,渐渐靠近,开出绚烂的花朵。在众人不知道的角落里,肆意盛开。

  残酷的现实,很快给了他和她重重一击。

  她哭着来找他,告诉他顾家登门来提亲了。

  定北侯府顾家,大秦朝声名鼎赫的将门侯府。顾湛身为顾家唯一的嫡子,十五岁时便承袭了定北侯的爵位。

  家世显赫也就罢了,顾湛偏偏还是个英俊过人的少年郎,年少便开始领兵打仗,立下了不少战功。

  这样一门好亲事,也怪不得她父母这般高兴,迫不及待地就应下了亲事。

  “五哥,我不想嫁给什么顾湛。我喜欢的人是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厮守终身。”少女投进他的怀中,一边落泪,一边诉说着绵绵情意。

  他激动的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坚定地说道:“九妹,我对你的心意,日月可鉴。你等我,我现在就去见大伯父大伯母,向他们求娶你。”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是何等的天真可笑了。

  当他跪在她父母面前说清自己的心意和来意时,素来随和可亲的大伯父勃然大怒:“荒唐!可笑!你是沈家的儿郎,哪怕没有血缘关系,也依然是梅君的堂兄。你们两个怎么能有私情?”

  “更何况,梅君已经和顾侯爷定了亲事,婚期就在年底。你就别痴心妄想了,趁早打消这份心思。”

  养父母闻讯赶来,既惊又怒,怒斥了他的痴心妄想,不由分说地将他关了起来。

  她也被软禁在了闺阁里。

  一对有情的少年男女,被硬生生地分开。

  少年人最是冲动,她趁着半夜逃出家门。她的乳母悄悄来给他送信。

  她的爱热烈而决绝,他怎能辜负?为了她,就算是终生隐姓埋名远走他乡,他也心甘情愿。

  两人匆匆夜奔逃走,只带了两个包裹,身边只有她的乳母。

  他们逃到了一个小镇上,隐姓改名,以天地为媒拜了堂,做起了夫妻。少年情热,每天厮守痴缠,哪怕日子过的清苦,也是甜蜜幸福的。

  很快,她有了身孕。

  他激动又欣喜地等待着新生命的诞生。

  她怀胎十月,生下了他们的女儿。

  刚出生的孩子,小脸红通通的,说不出的可爱。虽然还小,已经看得出和她生得十分相似。

  他喜不自胜,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揽着她。只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男子。

  就在那一刻,惊变突生。

  门忽然被用力地撞了开来。

  他猛然回头,几张溢满了愤怒的熟悉脸孔引入眼帘。

  是沈家人!

  他和她私逃了一年,沈家人一直锲而不舍地到处寻找他们的踪迹。现在,终于找了过来。

  她被接回沈家,软禁在闺房里。闺房外日夜有人看守。

  他和女儿则被沈家人秘密关进了僻静的田庄里,再也没机会和她相见。

  他们私逃的事,被沈家人严严实实地遮掩了下来。顾家只以为她生病静养了一年,很快又定了婚期。

  她不愿嫁到京城,意图寻死。

  大伯父冷冷地说了几句话:“你想死随便你,不过,沈谦和你生的孽种也别想再活了。你想要他们活命,就给我乖乖地养好身子,嫁到顾家去。”

  出嫁前的那一天,郑妈妈吞吞吐吐地告诉她,他的右腿被硬生生打断了,以后再也不能像常人一般行走。

  她出嫁的时候,十里红妆,热闹风光。

  那一天,他依旧被关在阴冷潮湿的柴房里。柴房外有数十个家丁看守,他根本没机会逃出半步。

  一对有情人,就这么硬生生地被拆散了。

  从今以后,她将会是顾家的儿媳,顾湛的妻子。她会替顾湛生儿育女。留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活着还有何意义?

  他没了求生的意志,一连三日不肯进食。

  直到养父母含着泪抱着孩子到他面前:“谦儿,你执意寻死,我们也拦不住你。只可怜了这个孩子,一出生就没见过亲娘。现在,连亲爹也要抛下她了。”

  孩子又瘦又小,就连哭声都是那样的细弱可怜。

  他泪流满面,用尽全力坐直了身子,将女儿紧紧地搂在怀中。

  是啊!他不能死。

  他要好好活着,将他们的女儿养大成人。

  他又被关了一年,才被放出了田庄。出了田庄后,他领着女儿住进了沈家族人聚居的一处僻静小院子里。

  他无端地失踪两年多,再次出现时伤了右腿,身边还多了个孩子,不免惹人疑心。因此,对外只得宣称是骑马时摔伤了腿。孩子的来历不好解释,便含糊地宣称两年前在外地成了亲,妻子已经亡故。

  大伯父亲自来了一回,看也没看孩子一眼,沉声警告:“沈谦,从今以后,你就安分地在这里住着,不准出西京半步。否则,休怪我心狠手辣。”

  “你也别再惦记梅君了。我告诉你,梅君嫁到顾家后,顾湛对她疼惜有加。他们夫妻两个十分恩爱,成亲不到半年梅君就怀了身孕,如今已经生了一个女儿……”

  最后一句话,像一支锐利的箭,深深地刺进他的胸膛。

  他头脑一片空白。

  她和顾湛十分恩爱,她为顾湛生了女儿。

  从她被逼着嫁人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他才知道所有的心理准备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刚学会走路的女儿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奶声奶气地喊了声爹。

  他瞬间泪如泉涌,将女儿小小的身子搂进怀里。

  岚儿,现在,爹只有你了。

  两年后,养父母各自生病去世。他领着女儿,在小小的院子里相依为命。

  他以为,这辈子都再无机会和她相见了。

  几年后,她暗中让人送了封信来。信上只有短短的几句话。

  五哥,我要去边关找顾湛,十天后,我会乘坐路过西京。我在码头处等你。

  他紧紧地攥着薄薄的信纸,心里被巨大的喜悦充盈。

  十天后,他先哄睡了女儿,然后乘着夜色出了家门,到了码头边。一眼便看到了有着定北侯府标记的官船。

  郑妈妈早已在码头边等候,领着他悄悄上了船。

  他和她暌别六年,终于又重逢。

  两人在灯下相顾无言,然后相对落泪。

  她什么也没问,只说:“五哥,我需要一个儿子。若是老天垂怜,就让我今夜怀上你的孩子。”

  他们只有短短一夜的相处时光。

  他既心酸又激动地抱住了她娇软的身子。

  一夜的欢愉时光,像是从老天那儿偷来的一般。天还没亮,他就匆匆起身离开。临别前,她分明没睡,却闭着眼睛躺在床榻上,泪水不停地从眼角滑落。

  他忍着酸涩的泪水,转身离开。

  ……

  往昔的回忆,蜂拥而至。

  沈谦眼中掠过浓浓的酸涩和痛楚。

  郑妈妈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忍不住长叹一声:“五少爷,老奴知道,这些年你受了很多苦,小小姐也受委屈了。可小姐这些年来也不好过。”

  “在外人看来,小姐衣食优渥享尽荣华。只有老奴知道,小姐心里一直很苦。她没有一天不惦记你们父女两个。”

  “现在,总算熬到苦尽甘来了。顾侯爷战死沙场,三年孝期已满,你们父女也到了京城来。如今一家子总算能团聚了。”

  是啊!

  想到沈氏,想到顾谨言那张神似他的小脸,沈谦的心里涌起巨大的喜悦。神色间常年的阴郁终于散去。

  “老天待我沈谦总算不薄。没想到,有生之年,我和九妹还有重逢相聚的这一天。”

  哪怕不能时常相见,能离她这么近,他心中也已心满意足了。

  更令他欣慰的是,自小就孤苦无依的女儿,终于能和亲娘相依相伴。

  虽然,沈青岚永远也不会知道沈氏就是她的亲娘。

  此时,沈青岚正在荣德堂里陪着沈氏说话。

  沈氏温柔地招呼沈青岚坐在自己身侧,亲昵地拉着沈青岚的手,细细地问道:“岚儿,你和你爹平日住在哪里?身边有哪些人伺候?衣食住行是不是很清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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