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12097979" ["articleid"]=> string(6) "206895" ["chaptername"]=> string(20) "第3章 你来晚了" ["content"]=> string(7456) "

第三章 你来晚了

从金陵到北境一路狂奔,眼看前面就是北境军营,萧景琰的马速却慢了下来……

蒙挚八百里加急奏报上“命危”这两个字此时正化作狰狞无比的猛兽在他眼前张牙舞爪,似要把他连皮带骨整个吞噬!

况且这奏报从北境到金陵纵是八百里加急也需将近六天的时间,自己收到奏报没命地赶路也还是用了五天四夜,已经十一天过去了……

小殊,你……还好吗?

他不敢往下想,心已经缩成一团!

不过无论如何他心中总是存了一丝希冀,小殊他会没事的,他是不败的少年将军,十四年前在梅岭受那样重的伤他都挺过来了!

会没事的!

可……在金陵苏宅时,有晏大夫,有好药,有一众忠心的下属精心照顾着,他尚且七灾八难,现在却是在战场操磨了三个月,小殊他……是不是已经撑到极限了?

……

就这样,他的心里一时冰冷,一时火热;一时痛楚,一时茫然,终于是一步一步靠近北境大营了……

身旁的列战英跟随日久,如何不明白主君的心思,看着殿下踌躇不前,想要劝解一句,“苏先生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又觉得此言苍白无力,说了又有何用?于是只默默跟随,也是一腔忧思惊惧。

这次萧景琰匆匆而来,并未传信给北境军,因此无人迎接。拿着太子印信给守营兵士验看了,一行人方得入内。入得营来,却见满营一片悲凉之气,隐隐可闻哭声,人人面上一片悲戚,哪有半分刚刚取得大捷的欢腾景象?

萧景琰的心一下子缩成一团,恐惧铺天盖地袭来,他甚至想扭头夺路而逃!然而终于还是在兵士的引领下,一步一步走向苏监军营帐……

北境军监军帐外,黎纲“扑通”一声跪倒在狂奔五天四夜赶来的萧景琰面前,悲呼一声:

“殿下,我们宗主……殁了!”

跟在太子身后早有不祥预感的列战英,心中咯噔一下,苏先生他果然……忙上前一步,扶住太子。

萧景琰却似毫无所觉,见了营中景像,担心到极致,恐惧到极致的他,此时脑中忽然一片混沌:

殁了?殁了是什么意思?

接着他不断地听到有人说什么“宗主去了……少帅走了……苏监军他殁了……”

奇怪,他们是谁?他们在说谁?他们是在说苏先生吗?走了?去了?他去哪儿了?

萧景琰就这样由着列战英扶着,一脸茫然,像梦游一样走进了梅长苏的监军营帐,确切地说已经是灵堂了,他为之狂奔上千里的人正静静躺在那儿,一袭白袍,双手交叠置于胸前,乍一看,还是如在金陵时那般霁月光风恍若谪仙的模样。

但走到近前,细看他的容颜,却是面色惨白胜过衣衫,颧骨高高耸起,两颊塌陷,几乎没有一点肉,真正地瘦成皮包骨了。对战大渝这三个月是实实在在地把这本就病弱体虚之人榨干了最后一丝心血!

萧景琰跌坐在榻前,颤抖的手抚上那冰冷的脸颊,想唤一声小殊或苏先生,喉咙却似被什么东西塞住了,只是张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四周安静极了,人们都呆立着,看着太子殿下一遍遍抚摸着那苍白如纸毫无生气的面颊。

终于列战英俯下身子,悲戚地道:“殿下,苏先生已经去了,您要节哀啊!”

萧景琰茫然扭头看着他,好像还是没听懂。

蔺晨忍不住了,便要上前。身旁的黎纲一把拉住他,满脸不忍地摇了摇头。蔺晨慢慢扯开他的手,幽幽地道:“他迟早得从梦中醒来,接受现实,我们不也是从昨夜到现在不得不一一梦醒了吗?”

言罢他继续上前,拉开列战英,沉痛而缓慢地直面当朝太子道:“你来晚了,长苏他……已经去了!他……他……死了!”

蔺晨语声虽轻,但“死了!”这两个字却仿佛一记重锤击打在萧景琰胸口,让他再没理由逃避!

啊!小殊这次……是真的死了,再也不能睁开眼看我了!再也不能和我说哪怕半句话!

如果说十四年前的“生离死别”虽然残酷,但没有亲眼见到林殊的尸体,萧景琰尚在心底存了一丝丝小殊没有死的执念,那这次……梅长苏脉断气绝的身体就直接呈现在他眼前,他真是一点点希望也没有了!

蔺晨直接说出了这个“死”字,对萧景琰而言就是五雷轰顶晴天霹雳,他顿时只觉头发晕胸口发涨,接着喉头一股腥甜涌了上来,一大口鲜血喷出,人就失去知觉向后倒去!

“太子殿下!”

帐内顿时大乱,列战英手忙脚乱地扶住太子,蔺晨则抢上前去抄起萧景琰的手腕诊脉。

“急痛攻心,加上旅途劳顿,没有大碍,快抬太子去休息,再让军医煎一剂安神的药服下就好。”

蒙挚听了蔺晨如是说,心头一松,忙招呼人抬进软榻,把太子殿下安置到他的主帅大帐去休息。

这一群人走后,众人又把目光移回梅长苏的身上,只见他的身上脸上,都是斑斑血迹,却是适才萧景琰喷出的鲜血。

殷红的血洒在他苍白的脸和雪白的袍服上,红白相映,好似一幅雪中红梅图,凄艳!

那刺目的鲜红仿佛刺穿了每个人的心脏,痛不可当!他们的挚友、少帅、宗主已离他们远去了,只余这副瘦得让人心痛如绞肝肠寸断的躯壳。

良久,黎纲强抑心痛道:“给宗主清理一下吧,总不能就这样下葬。”

他端来温水,弄湿布巾,蔺晨接过,细细地擦拭梅长苏脸上脖颈上的血迹,边擦还边絮絮叨叨地说:“长苏啊!你看你把自己熬成这副鬼样子,把你家太子都吓昏过去了,下辈子可不要再这样操心劳碌了,好好陪我畅游山河,饮酒品茶,这是你欠我的,可不许赖掉啊!”

说着说着,他又不由得泣不成声了,其他人也再忍不住,哭声越来越大……传至帐外,此次参战的赤焰旧部,乃至满营的将士,都悲从中来,从黄昏到夜幕完全降临,大梁军营一片悲声,大地都似被泪水浇透了,不知道那沉沉睡着的人听到了没有?

入夜时分,一冬无雪的大梁北境在初春的清寒中飘飘洒洒地下起了鹅毛大雪,不多时整个军营便已白茫茫一片……

魂归梅岭报国去,

奇冤不灭赤子心。

揉碎白梅雪满地,

山河同悲祭英灵!

再说蔺晨一点一点地把梅长苏脸上脖颈上的血迹都擦净了,可是这袍服上的斑斑血迹可怎么办?

入葬的寿衣是梅长苏在出征前就让人备好的,这东西备一套就摧肝伤肺了,谁还会备两套?可若是现在赶制,又已经来不及了。距梅长苏气息断绝已经过了一天一夜,早该盛殓入棺了,只是众人接受不了这惨痛,舍不得他走,总幻想着他还能奇迹般地醒来,迟迟没有动作。此刻却是不能再拖了……

难道给宗主换身旧衣下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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