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12065497" ["articleid"]=> string(6) "202931" ["chaptername"]=> string(20) "第1章 置之死地" ["content"]=> string(7243) "

寒风呼啸,夜色如墨。院内的几棵梅树被风吹得呼呼作响,洁净的梅花洋洋洒洒地从天而降,砸进湿润的泥里,惹上一身腥气。橙黄的灯笼七歪八扭地舞着,光亮落在方格木门上,晃来晃去,厢房内忽明忽暗。

屋内角落,林子蓁缩在那里,双手被粗绳牢牢地绑着。

梳得齐整的飞仙髻散开大半,头发凌乱得像是荒地里的蓬草,杂乱无章地纠缠在一起。她头上光秃秃的,原本钗在鬓上的发饰已被人尽数夺走,剩下一件被乌黑发丝裹绕着看不出是何模样的饰品,颤颤巍巍地悬垂着,将落不落。

她悄悄旋过肩膀,将其掩在身后。

“说吧,你将东西放在哪了?”吕婆子粗粝的手指狠狠地捏着她的下巴,用力一抬。

晦暗的光再次扫过,赫然现出林子蓁左脸处的巴掌印。五条指痕印在她苍白的脸上,如同在清透的白糕上抹了几道青紫的桑葚浆液,一眼望去,触目惊心。

林子蓁甩开桎梏,双唇紧抿。

这粗鲁婆子久久未得到答复,瞪红了眼,气急败坏地又往林子蓁的脸上掴下一掌。

她这一下铆足了力气,林子蓁的头直接被扇歪,那藏着的物件也没能受住力,挣脱了青丝的层层束缚,落在石砖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吕婆子捡起那支嵌着红宝石的鎏金缠枝纹发簪,咒骂道,“你个贱蹄子!竟还敢藏利器,是想着等下怎么杀我呢?你有这能耐吗!”她粗浓的眉毛随着说话的动作上下飞舞,像极了扭动的黑色毛虫。

似乎不解气,她又嗤笑着用簪子在林子蓁的脸上划过,自下而上,嘲讽着,“要不是你这张脸,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

“若不是我,你早不知死在哪位恶霸的棍下了。这别人的皮披久了,还真当自己是贵家小姐了?如今还敢跟老娘对着干,你也不看看你这只不知哪个山坳里飞来的野鸡够不够格!”

这话虽粗鲁但也是事实,此时的林子蓁确实是个冒牌的。

两年前,也就是宁和十五年的正月,真正的林子蓁意外落水,此后便一病不起,嘴里一直喊冷。尽管是已经盖了四五床厚被衿,床边也置了好几个火炉,可她的身子就是焐不热。见着有汗水淌下,可摸上去身子还是冰凉刺骨,好似隆冬日里触上一块寒冰。

林府请遍绥都城中所有郎中,就连宫里也派了尚药局的人前来看脉,可就是查不出病症。汤药一碗接着一碗灌下,林子蓁仍未有任何起色。医者们纷纷摇头,虽未明说,但府上众人都心知肚明,林七娘怕是没几日了。

后来府上传出言论,说林七娘模样生得俊俏,是被天上的王母娘娘看中了,要收她当神仙去。只有找个有通天本事的,让其用神仙木扎个与林七娘等身的偶人作为替身,这林七娘才有得救。

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那帮厨廖氏家的是个贪杯的,喝醉了就爱说胡话,所以对他说的这番话都并未在意。

但林二夫人却信了。

她眼看着女儿的气息越来越弱,连夜带着林七娘往宿州去了,她是要去找宿州能通神的络半仙。

林二夫人不管那法子是不是酒鬼胡诌,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愿意一试。

她已经没了丈夫,不能再失去女儿了。

可是天不遂人愿,林子蓁没能熬过去,当年次月就香消玉殒了。

林二夫人受了刺激,急火攻心晕了过去,再醒来就成了三岁痴儿。

叶枝听着不停从吕婆子嘴里吐出的谩骂,微微拧眉。那些话许是在她如阴沟般肮脏的心里发酵久了,每个字都散着令人作呕的酸臭。

她暗自发出一声冷笑。

这吕老婆子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她该不是忘了那林七娘是死在她手上的吧!

而救她也不过是为了满足她自己的贪欲!

林子蓁去世那晚,吕婆子又赌输了,打算偷钱还债。作案时被醒来的林七娘看了个正着。吕婆子见她想喊人,一把捂住她的口鼻,没想到就这样活生生地将她闷死了。慌了神的她急匆匆地奔出屋外,哭喊着叫来了林二夫人,说林七娘是病故了。

这件事本可就这样结束了,可一夜过后林二夫人疯了。在吕婆子去东巷买棺材的时候又正好遇上了被地痞殴打的叶枝。

还是个与林七娘颇为相似的丫头。

于是她又起了不轨之心。

吕婆子打起了林二夫人嫁妆的主意,她想让叶枝冒充林七娘去骗取林二夫人的嫁妆,反正那傻子也一直以为自己的女儿没死。

但林二夫人的嫁妆在出绥都的时候就交与了林老太太暂管,那老太太可是个精明的,不好糊弄。况且叶枝这丫头与林七娘虽有七分像,但经不起细看,若是就这样冒然回去定会漏陷。

吕婆子思忖片刻,做了决定。她给远在绥都的林府递了封信,说林七娘是中了邪,现已无性命之忧。但林二夫人却因七娘有救欣喜过度,临时犯了癔症。再加上七娘身上的邪祟太过猖獗,她们需在宿州久住,直到那腌臜东西拔尽。信的最后吕婆子再次表上衷心:如今夫人与七娘的状况实在令人怜惜,自己愿意留下照料。

于是她们这一住就是两年。

快两年过去,叶枝的身段长开了不少,举手投足间也有了大家闺秀的风范,任谁看了也不会怀疑她是个从破瓦寒窑里出来的婢子,吕婆子觉得是时候了。

宁和十六年冬月,她们回了林府。

一切都如吕婆子谋划的那样顺利发展,在拿到嫁妆册子后她将上面能换钱的全都换了。

吕婆子看着手里价值千两的庄票笑得合不拢嘴,叫上了郭老九,准备进行下一个计划:将知情的叶枝杀了,然后带上钱逃之夭夭。他们将日子定在了元旦,这天林府家眷要去寒蝉寺烧香祈福,而寒蝉寺位于都外,利于下手,也易于逃走。

她正幻想着他们往后锦衣玉食的日子,可在最后关头,却发现叶枝竟趁她不备将那些票据全都藏了起来。

他们不得不暂缓了杀叶枝的计划,绑了叶枝询问票据下落,于是这才有了开头的那幕。

“吱呀”一声,木窗掀开。

一位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翻越而入,脸色阴郁得像是暴雨前昏沉的云雾,他冲吕婆子摆了摆头。

别处也没找到!

正眼神交流的两人未注意到角落里的叶枝,她的嘴角微微勾起:这郭老九终于来了,她可是等了许久。

久久搜寻未果,郭老九逐渐急躁,“既然她不愿意说,直接杀了就是,大不了这钱老子不要了!”。他摔下手边的空箱子,大步流星地迈到叶枝身边,拔出腰间别着的匕首就要割破她纤细的脖颈。

“等等——”

清脆的嗓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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